月光缓缓地洒下来,为森林镶了一道银色的边,蜿蜒的长路上,一个小小的白点正快速地向南移动着。
艾达整个人向前贴在马背上,紧握缰绳的手上传来阵阵剧痛,是刚才匕首划破的伤口,她还顾不上查看。夜里的风也极冷,吹得她瑟瑟发抖——刚刚把斗篷遗失在了马车旁,现在她只能穿着单衣,强撑着精神赶路。
幸好在弗雷亚家学过骑马,不然这一次怕是逃不掉了。
想到这一点,艾达自嘲地笑了笑。
马车从南郡到晨雾镇附近走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骑马虽然会更快一些,但赶回去仍然要在寒风中忍耐许久。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迎面驶来的马车,艾达往路旁侧了侧,和它擦肩而过。车窗内有个孩子的面孔一闪而过,艾达心里一惊:这些孩子该不会也是……
她勒住了手里的马,转身看向越驶越远的那辆马车,心里有隐隐的不安。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那个孩子似的,但又想不起来。
马车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因停下来而稍暖一些的艾达又感到了一丝凉意。担心晨雾镇会派佣兵追捕自己,艾达不敢再逗留下去,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策马继续赶路。
路边的树林中,一个身影正蹲在树上盯着远去的艾达,另一个人影快速地靠近了他,同样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好像是陛下关照的那个女孩?”
“不要节外生枝。做好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就好——走。”
话音刚落,这两个身影已跃至数米之外,一前一后地追着那辆马车离开了。
待东方泛起青白,艾达终于赶到了南郡的城门外。由于近来克萨约尔进犯的缘故,虽然这会儿城门已经开放,进出却要检查身份,艾达看到有几个佣兵打扮的人被挡在了城门外,这让她稍微心安了一些。
艾达骑着马,不动声色地把萨西留给她的徽章亮给卫兵看,果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城。稍微打听了一下,艾达很快找到了黎光旅馆的位置,把马交给前来迎客的侍者后,艾达开了一间房间,但并没有立刻入住。
她在旅馆门口的石阶上就地一坐,让侍者给自己拿了条毯子披上,又让他打了盆热水来,这才从随身包裹里掏了绷带和药膏出来,为自己被匕首划伤的伤口清洗创口、上药包扎。
伤在虎口外侧,是因为匕首脱手后旋转飞出而划伤的,又因为一路奔逃、用力抓握缰绳,导致伤口崩裂,看起来颇有些吓人。先前赶路时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艾达看这伤口又长又深,一副皮开肉绽的模样,只觉得视觉冲击比疼痛更可怕。
可惜条件不允许,不方便缝合,艾达只能先将它包起来,待回国后再作进一步处理。
倒掉已经凉透的血水,艾达又吃了点东西,终于等到了她要找的人。
艾达远远地就瞧见了那辆挂着龙巢标志的马车,还有架着车的车夫。只见他赶着马车哼着歌,好不快活的样子。
“老哥,今天发财了呀?这么开心。”
“哈哈,没错,是发财了。”
车夫心里还惦记着刚刚拿到的一大袋银币,正美滋滋地想怎么花呢,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定睛一看,那个本来已经上了人贩子的车,早该被卖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小丫头,居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诶?小姐您怎么……”
车夫一下子被整懵了:难道那帮人老老实实地把她送到南郡来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装作一副热情的样子,“您怎么在这儿等我啊,这么凉,怎么不进屋里去等。您看,还是不放心我是不是?我这不是把马车和您的行李都拉来了嘛。”
“辛苦了,不过——”
艾达眯着眼睛笑道,“应该不止有马车和行李吧?你收的那袋钱是不是也应该拿出来看看?”
“什……什么钱?”车夫紧张得结结巴巴,“小姐真……真会开玩笑。哈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跑出来的?”
艾达凑到车夫身边,仰起脸冲他笑笑,“要不要猜猜看,给你钱的那个人,还有和我坐一辆马车的女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说着,她将藏在毯子下沾了血的袖子露了一小截出来,故意道,“哎呀,也不知道从哪沾到了这么多血,衣服都脏了——”
车夫突然从马车另一边跳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艾达一个纵身追了上去,拦在了他的面前:“跑什么呀,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车夫顺势就跪到了地上:“饶命啊大人!是我财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你是不是龙巢的人?”
“是,是的,我就是跟着龙巢的车队一起去接您的嘛……”
“既然如此,是谁给你的命令让你这样做的?”
艾达不相信这是萨西的意思,但既然他是龙巢的人,又怎么敢擅自做这种事?
“呃……”车夫还想隐瞒,艾达蹲了下来,又把那截袖子亮给他看了看,笑道:“看来你也想像他们一样?”
“我说!我说!”
车夫哭丧着脸说道,“是,是丽奇小姐,让我在半路上把您放下。她说没必要把您送到南郡,意思意思就行了……”
艾达想起了之前同路时,确实看到过丽奇跑来找这名车夫说话,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把我卖给人贩子也是她的意思?”
艾达又问道。车夫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嘿嘿,那个,本来我是想,要是半路把您放下,那森林里又冷又吓人,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