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也安慰艾达道:“少爷平时总做噩梦,睡也睡不好,伯爵大人说‘深眠’对少爷休养有好处,这个频率也还算正常,您别担心。”
“嗯……”
艾达“见”过法奥兰的噩梦,也见过他受困于噩梦时的痛苦,“深眠”状态下他向来不会做梦,也睡得安稳,只是一睡就是两三天有点令人担心……但也许真的像克劳约所说的那样,这对他的身体是有好处吧……
这样想着,艾达悄悄退出了法奥兰的房间。
夜色已深,是时候休息了。
远在克萨约尔南部的希玛塔尔,年轻的领主正站在自己位于城堡高处的卧室中,倚在窗边看城外山岗上的一队车马。
那是重新整队后准备前往圣城的大主教一行——艾德文一刻也不想耽搁,车马备好之后已是深夜,可他甚至没有等到天明,便带着队伍踏上了归途。
见车队渐行渐远,已彻底融入黑夜,威纶抬手关上窗户,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垂在墙边的帷幔微微地动了一下。
“……”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帷幕后走出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头上戴着宽檐帽,脸被面具挡得严严实实,正是白天时抢走了圣杯的德里克·戈恩。
“拿去。”
德里克从斗篷下伸出手来,被劫走的圣杯此时正好端端地被他拿在手中。威纶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然后从圣杯前部那颗透明的宝石附近摸索了一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宝石取了下来。
准确的说,取下的是一枚镶嵌着透明宝石的戒指——它的戒身嵌在圣杯壁中,宝石则和其它镶嵌在圣杯表面的透明宝石非常相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威纶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和取下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安回到了圣杯上。
“怎么样,你看看?”
德里克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谁的手艺?”
“我忽悠大工匠做的。不错吧?”
威纶笑着说道。德里克嗯了一声,将圣杯又收进了斗篷下:“只要不让奥莉菲亚检查,没人能发现东西被调包了。”
“或者,如果她能愿意为我们保密的话,这件事也不会被别人发现——当然了,这事得交给你去做,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威纶从瓶子中倒出一些粉末在手心里,然后将戒指放了进去,又倒了一些粉末将它盖住。低微魔法开始发挥效用,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旋转、聚集,最终凝聚成了一颗圆形的石扣,将戒指完整地包裹了起来。
淡金色的符文在石扣表面闪了闪,威纶将它妥善地收到了外套下的某个口袋里。
“乔伊斯怎么样了?”
德里克忽然问道。威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和他处出感情来了?”
“威纶……”
“好,我不该多问。那家伙暂时死不了,但也没受什么罪。就是精神负担有点重。”
威纶说道,“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摄政王不会放过东部这批叛军的。最后能有几个人活下来我也不知道。”
“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
威纶笑了笑道,“虽然棋局中看似有无限可能,但更多的时候,你能走的路只有一条。可不要因为几颗弃子毁了胜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德里克的表情被隐藏在了面具之下,沉默片刻后,他转身向窗口走去,“我回去了。”
“啊,不送。”
威纶迟了两秒才抬起头来朝窗口望去,窗户仍然紧闭着,但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德里克的身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在战场上心软可不是个好习惯……”
威纶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但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垂下头低低地笑起来——
是的……我也得时刻记住这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