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从阴影的幕后中走向台前,颇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向森医生示意着还有正跟她身后的谢逸诗。
时隔半年多,枝子再次见到谢逸诗居然是两个人凑巧地都在偷听森医生和萨特先生的谈话。
不出意外地被发现了。
哦,萨特先生就是那位自称谢逸诗的哥哥的青年。
一个英国女孩有一个法国人哥哥。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真可惜,又只偷听到一个结尾。
枝子默默退到角落,准备坐看这两兄妹吵架。
“我都说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宁可和森先生做交易也不相信我的话吗?”谢逸诗问道。
“你太敏感了。”萨特轻笑,仿佛在哄小孩子一样地补充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谁才能到这里来,我作为你的暂时监护人也不打算去追究对方的责任。那么关于我正在做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虽然是用的哄孩子的语气,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否决。
“你并不算是小孩子了,那么相应也该减少任性的频率了。亲爱的塞耶斯小姐。”
萨特又干脆地走掉了。
又没带走谢逸诗。
枝子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森医生是额外开办了幼儿托管服务吗?他为什么总把这个麻烦精扔在你这里。”
森鸥外笑了笑,“枝子,随意称呼别人为麻烦可不礼貌。而且为什么觉得桃乐丝是小孩子呢?她明明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一个只有一米二的大人吗?连不算高的枝子都比她高半个头。
枝子默默吞下了这句吐槽。
毕竟一米二本尊还在现场。
“太宰呢?好像只有上次处理伤口来过一次就又没回来过了,也没看见他去进行自杀尝试,难道是她的假药有后遗症?”枝子眨眨眼,故作无辜地说。
谢逸诗冷冷地说道:“他可能正忙着骗我妹妹。”她的表情比她声音还更冷酷。
“那位京都来的小姐吗?那身红色的和服可真适合她。”森鸥外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的假笑逐渐往一种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变化,越看越奇怪。
枝子没忍住去看了谢逸诗的表情。
比刚才还恐怖。
“伊萨才十二岁。所以请收敛一下你的表情,医生。这是犯法的。”谢逸诗说。
你还不如不说这一句。
这不是完美地踩在森医生的喜好上吗?
“与其和那个疯子交易还不如也和我谈一谈条件。”谢逸诗瞬间拔高了身形,原本过分宽大衣服变得合身起来,垂至小腿的黑白长发也只变作及腰处。
这是什么令人羡慕的瞬间生长术?
她看起来现在比太宰治还高,这至少有一米七以上。
真令人嫉妒。
枝子的眼泪哗地一下就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们可以聊一下。我们都是有底线的人,我给出我的诚意,也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向你道个歉,桃乐丝太无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过几天,我会送你一份礼物。希望那时我们有机会真正坐在一起聊聊。”谢逸诗第一次如真正的孩子般笑着,眼睛里还闪着细碎的光。
枝子仅在一天后的下午就看见了谢逸诗所谓的礼物。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盒子几乎堆满诊所的地面,根本没有落脚之处。
标有序号1,也是惟一一只被打开的礼盒里装着一只美丽而昂贵的光明女神蝶标本。它独自优雅地舒展着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的色彩,像是一场已死的幽蓝梦境。
世界会变,然而我始终如一。我不甚地自负写道。①来自您忠实的追求者。
“这是告白。”枝子面无表情地听完卡片上的句子,然后下定了结论,同时也打翻了是谢逸诗的礼物的草率推论。
“哇哦。”爱丽丝夸张地惊叹,“原来林太郎也有人喜欢哦。”
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拿着卡片的森鸥外。
“没想到森先生还有如此有钱又文艺的追求者,真的不想考虑一下吃软饭的可能性吗?这位不知底细的小姐可相当有钱。”枝子拿起蝴蝶标本仔细地观察起来,还不忘一边调侃道。
“这是写给太宰君的哦。”森鸥外慢悠悠地补充。
枝子更多调侃的话生生哽在了喉咙里,说出口时又飞快地拐了弯:“富婆果然喜欢年轻的小白脸。啧,连几百万也是能说给就给了。如果我是他的话,现在就会准备打包好自已,然后去过醉生梦死的生活了。”枝子想了一下,补充道:“现在正有人在横滨想要收购这个蝴蝶标本,出价可不低,太宰治只要转几道手卖出去,几百万就到手了,那还用找什么狐狸啊?”
我总好像以为你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世上,而是一个虚构的人物,我所想象出来以安慰我自己的。世界是多么荒凉,如果没有你②。来自一个未谋面的陌生人。
枝子放下标本,眼疾手快地抄起另一张卡片,语调古怪而又抑扬顿挫。
几乎写着字的卡片大多尺寸相同,大约一张普通的明信片大小,只是卡片都是没有图案。
她又扫了一眼那个被精心包装并系了丝带的礼盒,假装它本该就是敞开的。
一本没有标题的旧书。
“这是出自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太宰治果然一向都是专业哄女人啊。这追求者多的像从恋爱市场批发来的一样。”枝子不由地感叹道。
那本旧书却如何也无法被打开,仿佛是被胶水紧紧粘住了书页。
枝子若无其事地将书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