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结束,李然和叔孙豹便一起从鲁宫出来,此时已到了傍晚。 残阳斜挂,鸿鹄齐飞,高远寂寥的天空好似两人此时的心间,透彻清宁。 压在两人心头上那块巨石,已然有些松动。只要再加一把劲,或许这块巨石便会滚落并且摔得粉碎。 可他们也知道,此时此刻,远还没到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 回到叔孙宅邸,叔孙豹第一时间向李然了解了整个计划,也知道了鲁宫中的太子野乃是李然找人假扮的。 初闻此言,叔孙豹甚为担心。但又亲见今天的假太子野看起来表现倒也还很不错,竟真的一时将季孙宿给糊弄了过去。于是,又稍微是宽心了些。 可假的始终是假的,此事到最后终究还是要收场的。时间一久,一旦让季氏与孟氏发现其中端倪,那便再没有今日这般容易糊弄了。 “季孙宿这个老匹夫向来精细,子明你当真有把握可一击即中?” 此次李然的计划若是不能一击即中,等季孙宿回过神来,只怕一切都晚了。 “大夫且放宽心,眼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当中,太子野绝不会白死!” 李然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既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却也没有给他否定的回应。只是他的眼神在提及太子野那一刻仍旧极为坚定。 而叔孙豹此时除了相信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闻声当即点了点头。片刻后,叔孙豹又一声长叹道: “公子稠少不更事,一旦为君,只怕仍会成为季氏与孟氏的傀儡,此间计较,子明你可曾晓得?” “老夫扶助太子野,乃是因为他胸怀大志,若假以时日,定能完成先君遗志,可公子稠…” 话到此处,叔孙豹的脸上满是无奈。他还不知道公子稠装傻的真相,此时担心公子稠被季氏利用也情有可原。 然而李然却也并没有告诉他有关公子稠的真相,他看着一脸无奈的叔孙豹,淡淡道: “可眼下…除了他,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叔孙豹闻声一怔,欲言又止。 他知道李然的意思,也知道李然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这样的做法跟季氏没什么两样。奈何当下情势危机,除了公子稠外,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其实鲁国公室之中还有不少公子,虽然继承国君位的顺位不一定比公子稠高,但起码智商稳定在常人水平。 叔孙豹以为,李然扶公子稠上位,走的便是季氏的路子,因为公子稠容易掌控。 只要掌握了公子稠,那便掌握了鲁国国君,由此对季氏与孟氏进行反攻,倒也是个办法。 “呵呵,叔孙大夫,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待明日还有一场重头戏要演,我们此番切不可错过良机呀!” 李然说罢,正起身准备离开。 可谁知叔孙豹叫住了他,看着他略显低沉的脸庞道: “子明!” “老夫知道你与太子交好,也知道你与太子都是腹藏丘壑之辈,绝非凡俗。但人生于世,有些事我们该做,有些事我们决计不能做,你可明白?”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孔子在此,当会对这句话十分赞同。 叔孙豹似乎在担心李然会因为太子野之死,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产生什么过激的谋划,以至于误入歧途,成为下一个季孙宿。 闻声,李然忽的释然。 他终于知道太子野为何会相信叔孙豹乃是真心扶助他的了,他也终于明白叔孙豹为何要举行下柳河集会的了。 于是,他慨然笑道: “大夫所言甚是,然受教了。” ....... 翌日清晨,李然仍在睡梦中,却被一阵急促的叫唤声给惊醒了来。 祭乐就站在他的床边,一脸急切的看着他。 “怎么了?” “李然!李然!太子!…不,假太子又被刺杀了!” 祭乐还不知道李然第二阶段的计划,所以此时看来显得是十分紧张。 李然闻声当即一翻而起,随后一边自己盘着头,整着衣裳,一边就领着孙骤就出了门,来到此前就商定的地点。 此处乃是一间靠近鲁宫的民居,太子野此番出宫的必经之路,在此伏击太子野是最为合适的。 显然,第二次刺杀太子野的行动也失败了,而且凶手还被李然带着孙骤给“逮”了个正着。 待假太子回了宫,由孙武假扮的侍卫统领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道: “如此确定可行?” 原来,此番的刺杀行动,便是李然的安排! 现在人赃并获,而且还让太子野亲眼所见!理所当然,李然就是要把矛头直指季孙宿。 然而,孙武却不无怀疑的一旁言道: “如此儿戏的伎俩,只是一般的贼喊捉贼之计,果真能让季孙宿那只老狐狸就范么?” 毕竟这事儿看起来就很奇怪,若再深思一番,只会更加蹊跷。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嫌疑,如今再顶风作案,那也太不合乎情理了。可其一,不可其二的道理,季孙宿又如何会不明白?那些鲁国朝中的大臣们,谁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呵呵,本来便没打算让他们相信!” 李然的表情很是无所谓。 这个死士乃是从当日叔孙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