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李然此番押送来了这数千石粮食,毕竟对于卫国而言,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的。 所以,无论李然与郑国到底有什么关系,也无论李然与郑国祭氏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此刻李然要借一步说话,这点面子,他齐恶始终还是要给的。 进入府库后,齐恶屏退左右,这才向着李然问道: “你远道而来,当不会只是为了送这几千石粮食来吧?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然闻声灿然一笑,拱手道: “大夫慧眼如炬,在下佩服。” “在下此来,一则是为了这几千石粮食,二则自是为了救下祭氏众人。还请大夫念在下已将粮食如数补齐的面上,能给祭氏众人一个机会。” 和聪明人打交道,李然自是不需拐弯抹角,所以这话说得十分清楚。 然而齐恶闻声却是一怔,道: “你的意思是,果真是有人在暗害祭氏了?” 李然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该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该说的,谁也休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字。 这事,聪明人一看便能看穿,定是祭氏内部出了内鬼了。 然而,祭氏内部的尔虞我诈那是祭氏自家的事,即便是李然也不好多加置喙。若不是因为祭乐的缘故,此番祭氏内斗,他多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毕竟,这年头这种事实在太多了。且无论是竖牛还是祭罔,祭询,究竟是谁来坐这宗主之位,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说竖牛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祭罔与祭询呢?说他们是正人君子,恐怕也是不见得。 所以,他此来的任务只是看在祭乐的面上才救下了祭罔与祭询,至于他们与竖牛后续的争斗,那按理说,不应该是他可以插手的。 齐恶见李然笑而不语,心中当即也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看了看外面正在发号施令的众人,又缓缓道: “光靠先生这一张嘴,只怕还不能说服老夫。此次郑国公然挑衅我卫国在先,若我卫国不予回应,岂非让他国笑话?” “先生前来送粮,实乃我卫国恩人,然先生与祭氏无亲无故,又何必趟这浑水?先生可稍作休息,待老夫安排妥当,自会前来接待。” 卫国虽遭大灾,可是这面子还是要的。 郑国都把事儿做到这个份上了,卫国要是没点反应,那以后岂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处理祭罔与祭询的态度,卫国还是要坚决的,不然落下话柄,只会被天下人耻笑。 “大夫。” 齐恶就要离开,李然急忙开口又叫住了他。 “先生还有话要说?” 齐恶这身子回转得倒也极快,就好似他对于李然会叫住他早就有了预判一般。 李然知道,如今万事俱备,双方只是差了个台阶。于是,便立刻是开口言道: “请大夫试想一下,倘若今次卫国扣押了祭罔与祭询,那日后郑国与卫国岂不注定要交恶?” “在下与祭氏确无亲故,然则在下目前尚旅居郑国,今受子产大夫重托前来送粮,为的便是化解此间矛盾,令卫郑不至反目。今日祭氏运粮之事,大夫既知乃是奸人作祟,故意陷害祭氏,那还为何一定要扣押祭氏二子呢?” “此番郑国出粮万石,祭氏亦有数千石赈济卫国,二者结交卫国友邻之心是天地可鉴,倘若只因奸人作祟而至两国反目,谁人得利,大夫心中恐怕比在下更为清楚。” 李然说完,又是躬身一揖,也算是给足了齐恶面子。 要知道此次无论是郑国朝廷的粮食还是祭氏自己筹集的粮食,说到底都是运来捐赠给卫国的。 而今这些粮食运也运到了,你卫国难道还能不收?若你卫国既然收了粮食,却还要扣押送粮食的人,这恐怕于情于理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李然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他是子产派来的,背后就是子产给他站的台。 你要是不给我李然面子,那就是不给子产面子。 齐恶心神转动,自是明白李然的意思。 于是,他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然,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解道: “先生而今可在郑国高就?” 李然摇头: “非也,在下只是旅居郑国,并无意入仕。” 齐恶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吧,既是先生开口,此二人老夫可以放。” “可这些柴草与石块到底是何人所为,还请先生给老夫一个交代。可否?”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李然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祭氏,意欲挑拨卫国与郑国的关系。 李然当即拱手道: “大夫且放宽心,即是大夫不说,在下也定当尽力而为。” 话到这里,事情已算圆满。 可李然却忽的问道: “对了,未知大夫可知齐国粮队何时抵达?” “哦?为何先生对齐国之事也感兴趣?” 齐恶反问了一句,鹰眼之中藏着一丝不可见的忌惮之色。 李然当即摇头笑道: “在下不过一介白首,岂敢如此狂悖。在下的意思,乃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