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围授意其部众,尽皆是垂櫜而入,以示自己并无僭越之意。并正式以一国大夫之礼,逆迎了丰段之女。 而丰段,则理所当然的,就此成了楚令尹王子围的老丈。 只不过,原本丰段这妄图一劳永逸的阴谋, 却也终究是在李然的一顿干扰之下,未能得逞。而李然,于整个郑国而言,自然是居功至伟。 待得王子围正式出城之后,子产这才是将李然请至府中,是要与他当面致谢。 “呵呵,子明啊子明, 此次又是多亏了你。若非是你争取到了这些时间, 并提前与我通风报信, 我郑国才能得了如今的安稳呐。” 要说这一次,倘若真的让王子围偷偷带兵入了城,届时再加上丰段与驷黑以为内应,那此次郑邑只怕是瞬间便会有倾覆之危。 而李然此番能够急中生智,略施小计便粉碎了丰段之阴谋,说他于郑邑是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大夫言重了,然既身为郑国行人,自当以郑国安危为重。” 李然仍然是极为谦冲的说着,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闻声,子产抬手捋须,甚为欣慰。 “不过,然以为,此番楚国令尹王子围无功而返,只怕是会心有不甘哪。” 李然话锋一转,又忽的满是担忧起来。 此次王子围聘于郑,亲领两千楚国精锐而来。无论是于楚国还是于郑国, 这一动静都算不得小。 而此次他无功而返, 依着王子围的性格,这脸上定然是挂不住的。 所以,李然如今所担心的,便是王子围既然已无法觊觎郑国亲楚,那日后必然还留有后招。所以,对于郑国而言依旧是不可不防的。 “嗯,子明此言有理。” “想那王子围向来跋扈,虽名为令尹,却实有楚君之威!而今在我郑国吃了如此的大亏,其报复之心,实难免之。” “既如此,那子明可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李然提起此事,子产自是要先问问李然的看法的。 “禀大夫,如今楚国势大,唯有借力打力。” 而李然的看法也十分简单,面对绝对实力的巨大差距,只能借用他国之力钳制楚国。 而他这一想法, 立即得到了子产的赞同。只听他附和言道: “嗯, 晋楚之争久矣,想来晋国也不会坐视楚国一家独大。” “此次王子围若执意报复, 那咱们便可入晋求援。只不过,如今晋国内部亦是错综复杂。自从赵中军害了场大病之后,晋之六卿便可谓是一盘散沙。届时只怕是免不了还需要一番口舌之辩。所以,到时候还得子明多多劳心了。” 堂堂郑国执政卿不想着去摆平晋国,却让李然身为一个行人多劳心? 这逻辑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按理说,身份就决定了话语权。而要论身份,李然的行人一职,与子产的执政卿比起来,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恐怕也不为过。 那是不是也就代表了你子产说一句,其实能顶我李然十句? 既如此,又为何要李然多劳心呢?子产直接找晋国不行吗? 还别说,这还真不行。 这就得从晋郑两国之间的关系说起。 要说起郑国与晋国的关系,那可也算得是另一部血泪史了。 自晋灵公十三年至晋悼公十二年,一百年里,郑国六次顺从楚国,又六次叛楚归晋,而期间所发生过的大小战事,那更是不计其数。这也让原本底子就薄的郑国基业,更是雪上加霜。 直至弭兵盟会后,晋楚共霸的局面形成,两相议和,这才让郑国与晋国和楚国的关系稍有缓和,而郑国则借此时机,也算是彻底跟定了晋国。 故此,一旦楚国那一边若是又来了什么动静,那么郑国这边,所能依靠的也唯有晋国了。 只是,由于郑国此前一百年里一直是于晋楚之前反复横跳。所以,郑国在晋国看起来,就犹如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弟一般。 所以,郑国想要在自己关键时刻与晋国方面讲得上话,那也属实不易。 而这,也正是将此“重任”欲托付给李然的原因。 一方面,李然虽是入仕于郑,但其实与郑国牵连还并不深。二来,李然本人,也已经为晋人所熟知。 所以,李然在这时候,其话语权确实是已经反超了身为郑国执政的子产了。 “岂敢承此‘劳烦’二字,然必将秉义而为。况且然既为郑国行人,大夫若有任何差遣,然亦自当全力以赴。” …… 另外一边,郑邑城外。 王子围迎娶了新妇,本该是件喜事。但他现在的心思又哪会放在这种事上。 此番未得寸功,于自己部众面前丢尽了颜面。不想也知道,到时候消息一旦传回楚国,那楚国上下也免不了是要在暗地里将他一顿冷嘲热讽的。 而王子围平日里,本就嚣张跋扈惯了,往日里得罪的人可也不少。若是被这群人给逮到了这样的机会,那还得了? 所以,这一连过得好几日,王子围也不急着拔寨还楚,却整日都在营帐内沉迷于酒色之中,笙歌箫语不断,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憋屈。 可这种掩饰能骗得过常人的眼睛,却是无法骗过伍举的。 伍举,这个名字或许并不为后世人们所熟知,但他的孙子却是绝对家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