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之战,楚国这边近乎等于是躺赢。 王子弃疾率师围城,兵不血刃的就将宛丘给拿了下来。 而面对公子招的辱骂,李然嘴上虽没说什么,可这心里却还是有些郁闷的。 他本以天下苍生为念,强行劝说楚王可以用更为柔和的方式讨伐陈国,避免了一场针对陈国百姓的无妄之灾。 楚国拿下陈国,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李然所能做的,也唯有是尽可能的去避免无谓的牺牲。 他并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因为很显然,宋国和中原诸国对此直接选择躺平,是他所料未及的。而这一失算,李然非常明白,其最终的后果会是什么。 最后,公子招被流放去了越国。 临行前,他还特意让人是给李然带了话,说他公子招日后定会找他雪耻报仇。 只不过,李然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倒也并未当一回事。 毕竟,他这一路走来,被恫吓的实在太多了,对此也早就麻了。 然后,陈国如今已成了楚国桉板上的鱼肉,究竟该如何处置陈国呢?是红烧还是清炖,则成为了眼下急需解决的另一个难题。 理所当然的,由于宋国的不作为,楚王对于这一局面的也愈加的飞扬跋扈起来。 所以,不可避免的,李然与楚王又再度在这问题上出现了争议。 “大王既乃是以奉还太孙吴的名义讨罪于陈国,那便合该让太孙吴回陈国即位,使陈国不至于断了帝舜的祭祀,此乃大德!” 这便是李然的看法。 毕竟你可打着天下盟主的旗号,帮着别国拨乱反正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而如今太孙吴乃是陈国的正统,让他即位,延续陈国的社稷乃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呵呵,陈国上下昏聩至此,先生以为此等暗弱之邦当真还有扶助的必要?” “寡人如今心里在想什么,先生难道不知?” 楚王一脸冷笑,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细细想来,这也算得是他一贯的风格。 既然老子是天命所归,那就把陈国整个都据为己有又能怎样? “不可!大王既为诸国盟主,便该当以天下民生计,以诸国安宁计!” “若大王只想着如何欺辱邻邦,不以德行布于天下,即便大王掠夺再多的土地那又如何呢?” “天下从来都是有德者才能居之?大王难道当真以为似这般的行径可以使得楚国霸业长久吗?” “昔日武王伐纣,亦为讨罪。然则得天下之后,其继任者周公不绝殷商之祀,宋国乃存,天下归心。倘若大王无有周公之胸襟,周公之气魄,又何以摄取天下?” 李然并未退缩,仍是最尖锐的言辞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他献策于楚王,致使陈国降楚。这当然不是为了使陈国成为楚之属地。 然而楚王在这一点上,却也是丝毫不让步。 “周公?呵呵……” “先生拿周礼劝谏寡人也不是一次两回了,寡人一直是能听则听,不听则罢,此乃寡人一以贯之的雅量。” “先生莫不是忘了,当年周王室又是如何对待我楚人的?!” “岐阳会盟,我楚先君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以事天子,但最终呢?周王室又何曾是以礼待我?只因我楚乃不过区区子爵,而让我楚国先君与各部族首领一起看守燎火!” “彼时周人又是何其跋扈?又何曾有考虑过‘克己复礼’?” “所幸天不绝我荆楚,我楚强盛至此!而诸夏暗弱将溃,如今先生却要让寡人‘克己复礼’?何其荒谬!” 话到此处,楚王的脸上满是愤慨之色。 接着他话锋一转,盯着李然厉声道: “要说周人当年究竟是如何得的天下,寡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跟寡人也没关系。” “但寡人要如何夺得这天下,那也非先生能够一语以盖之的。” “陈国如今落入我楚人之手,若要让寡人就此放手?绝无可能!” 楚王熊围终究是把话说开了,这件事上,似乎本就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楚国历代君主都致力于开疆拓土,从未懈怠。 而他楚王熊围的雄心壮志,更是丝毫不落于楚文王,楚庄王。 这陈国,他是吃定了! 听到这里,李然也深知他的劝谏已然无用,楚王这是铁了心的要与整个中原为敌了。 于是,他只得是又作一声苦笑: “哎……楚国大势已去矣。” 现在,他总算明白后世之人为何会将楚王熊围描绘成一个“暴君”的形象了。 在楚王熊围的雄心壮志的确是不假的,但在他身上,又完全看不到半分谦谦之德。这样的人,能得善终吗?能让楚国持久强盛下去吗? 对于精通《周易》,并通晓天地演化之道的李然看来,他不把楚国给直接带沟里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 翌日,楚王最终一意孤行,将陈国设县。 这也就是说,陈国被楚国给灭国了。 这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不可谓不是件大事。 毕竟,陈国乃是相对较大的一个大国。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