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宛妙慢悠悠搁下茶碗,自一旁拿出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一旁的嬷嬷念竹见状便道:“没见着老祖宗还未起身么?快快退下。”
通禀的侍女不敢多言,应了声“是”便忙退了出去。
得知此消息,格桑并未感到十分意外,只道:“妾在此静候。”
不过是等些时辰,算不得什么,太后想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什么警醒怕是想错了。
甚至可以说,她还生怕此行太过顺利,回头不好借口发作,索要些别的什么,没想到太后竟如此配合。
转眼到了辰时,格桑在外已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仇宛妙也读完了手上的一册书,见外头已天色大亮,日头也十足炽热,转头问念竹道:“什么时辰了?”
念竹应道:“回娘娘,已是辰时三刻了。”
仇宛妙觉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便说:“好了,叫她进来吧。”
念竹这才差了外间侍候的小宫女出去放人进来。
格桑由人搀扶着颤巍巍站起身来,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磕磕绊绊地走进殿内。
仇宛妙见此情形心中止不住地鄙薄起格桑来:看这矫揉造作的模样,便知是红颜祸水,迷惑圣主的妖精。
仇宛妙平生最恨装模作样的人物,尤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于是朝念竹看去,意思是再磨磨这新妃的性子。
装柔弱这一套对皇帝有用,对她可没什么用处,她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子,可不吃这一套。
相伴多年,只消一个眼色念竹便知晓太后之意。
格桑进殿后先照规矩进行三跪三拜九叩之礼,之后便是敬茶。
一旁的侍女将茶盏等一应备好,端至格桑身侧,格桑只需将茶盏亲手奉上便可。
茶盏自热水中烫过,滚烫无比。
若是格桑耐不住茶盏滚烫,在尊上面前形容失仪,少不得要被治罪一番。
若是耐住了,少不得也要被烫得手起燎泡,遭一番疼痛之罪,近日便也无法侍奉主君了。
不过一般人都经不住这发肤之痛,仇宛妙本意也只是想令格桑吃个教训,从此温顺,不要仗着一时盛宠兴风作浪、魅惑君主罢了。
谁知格桑将茶盏捧起之后面色竟丝毫未变!
这点小小的“折磨”比起哈赤尔对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她早已承受过千百倍于此的痛楚。
甚至在面对仇太后的时候还笑语嫣然,神色自若道:“新妇请母后安。”
这让仇宛妙不经怀疑,难道念竹会错了自己的意?
想着便要伸手去接那茶盏。
好在念竹反应较快,赶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便抢先接过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这时仇宛妙才看到格桑双手已被烫得通红,燎泡已经隐隐起来了。
这令仇宛妙顿觉毛骨悚然:此女不简单!
格桑恍若未觉,犹自问道:“母后为何不喝妾的茶?是妾哪里做得不好令母后不喜吗?”
配合她灼灼妖冶的目光,仇宛妙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恨不得赶紧将人送走。
早听闻此女狐媚妖性十足,未曾想竟是这般模样!
先前格桑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太后并未清楚模样,这番她陡然抬起头来,一对天生的异瞳将太后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好在仇宛妙也非完全未经世事之人,虽是少见多怪,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转而假意关切道:“这手怎么红成这样了?莫不是茶水太烫将你伤着了?”
继而训斥侍奉的宫女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没见灵妃烫着了?还不快去取药来!”
一旁的宫女忙跪伏请罪,应声出去取药了。
看着太后前后两副面孔,格桑心中颇觉无趣,怎的这样就被吓着了?她还以为这太后多大能耐,后面还给她留了什么难题呢。
当此间隙,仇宛妙忙让念竹将格桑扶起到一旁坐下,扮演起一派和蔼可亲的婆母角色来。
“汝在宫中可还住的习惯?若是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向老身开口,毋要生分,吾虽老了,不中用了,但些许小事想必还是能照顾一二的。”
格桑忙谢过,示意随侍的女使将她带来的礼物奉上。
“妾往后多赖母后顾念,这是妾在家乡猎得的雪狐皮,冬日将至,母后可用此制一身裘衣、护手、护腿等物,也可抵御严寒了。”
仇宛妙欢喜收下。
此时药已送到,仇宛妙详细嘱咐了一番涂抹用法,这一回的关切比之前面要真情实意了不少。
“这般鲜嫩的双手,可不能留疤了。”
二人又客气交谈了一番,格桑便起身告辞,接下来还要往椒房殿中去,时辰已经耽搁了许久,只怕皇后那边会嫌怠慢。
格桑走后,仇宛妙才将那一盏茶端起抿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她刚刚说,她自己猎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念竹很快便知晓了太后所指,肯定道:“正是。”
仇宛妙神色变幻,若有所思。
另一头椒房殿中,众妃在皇后处请过安后都未离去,一致想看看这新来的灵妃是何模样,是否果真如传闻般有着摄人心魂的美丽,与她们这些寻常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皇后一向脾气好,虽在大事上一丝不苟,处理起宫中各种事物来也是雷厉风行,但于这些小节上一向十分宽容。
因此大家都不怎么惧怕皇后威仪,她管起后宫来松弛有度,大家面上也算是一派其乐融融。
因而总有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