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着宫宴,先生特意早放了我们回来做收拾,我这就去收拾,你就在你房间里的暖炉子旁边烤着,等我收拾好了前来叫你。”
绮春笑着说道:“世子爷这两日每回下了学堂回来都要来见郡主一面说几句话,郡主又不会跑,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淞下了马车就朝着盛缨的院子跑,现下还在喘着气,他摆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跑,盛缨就看着他身后的小童和几个小厮追着他一同离开。
绮春笑了:“奴婢就说了,世子爷在这府上最关切的就是郡主您了,瞧瞧这每日下了学堂都要先来跟您报个平安,当真是感情好。沉夏早早回来了,现下还在小厨房里给郡主做吃食,她手艺好,郡主定喜欢她做的那些糕点。”
盛缨手肘撑着木桌,掌心撑着下颌,眨巴着眼,显得有些委屈:“我日日都在吃不同的糕点,这半月感觉都长了好多肉,母亲都说我抱起来重了。绮春,你说我是不是该少吃点东西?”
绮春微微蹲下身,看着盛缨的双眼,很是诚恳道:“长公主说了,郡主现下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该是要日日吃饱,不必控制饮食。再说咱们小厨房做的东西用得都是一顶一的料,不会伤了您的身子,您只管吃就是了,自然,若真的吃撑了也别强塞,点心多的是,您想吃的时候都会有。”
“有姐姐这话我可放心了,嘿嘿,那我还想要再吃一小盘桃花酥,还有吗?”
“郡主!长公主可马上忙完事情回来了,您吃的糕点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吃,到了宴席上就该吃不下那些东西了。”
盛缨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好吧,那等到去宴席上再吃。”
“瞧把我们小阿缨委屈的,”谢鸢从门口走进来,眼里浮现出几分笑意,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忙事情,只有看到自己这一双儿女,心才能安定下来,“沉夏,你去小厨房打包些点心,府上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留着我们阿缨路上吃。”
沉夏微微躬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沉夏喜欢绿色的衣裳诶,”盛缨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晃着,“为何绮春喜欢蓝色的衣裳?”
绮春道:“人总归是会喜欢不一样的东西,就如同小郡主喜欢吃糕点,世子爷自小就不大爱吃糕点,非得要做得顶好了才会吃上那么一两口。”
盛缨明白地点了点头:“那我懂了。”
谢鸢看着她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这就要进宫了,那地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谢鸢不愿意让盛缨沾上宫里的气味,那里头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可到底是没办法,还是得去见见皇帝,得在他跟前刷个脸,总是要得些宫里人宠的,这孩子日后的路才能走得通坦,她总归是做不到让这孩子无忧无虑长大。
按照谢鸢原来的想法本想着让这丫头就在长公主府内安安生生的长大,哪怕要去宫中学堂,接触的也都是同年龄段的高官贵胄的子女们,可偏偏近日站在太子那边的朝臣有意无意问她关于盛缨日后的婚配一事。
阿缨才八岁!竟已经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了。
他们怎么斗都好,但这把火万不能烧到盛缨身上,否则她没办法跟故人交代,也没办法跟这个孩子交代。
她手底下教出来的女儿,等到十三四岁时也不会比现在的太子逊色,那些人想要拿阿缨来笼络长公主府,也得掂量一下拿不拿得动。
好阿缨,是我对不住你。
长公主府权势滔天又如何?太子的小手段虽然不打紧,但他始终是太子,未来是要登上皇位的人,倘若他真的看上了盛缨,到那个时候,谢鸢也没办法将盛缨从火坑里拉出来。
还是得早早让盛缨熟悉那些人的手段,得早早有点心计,可不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自个给卖了,她终究是对不住盛家,但是没办法,若是毫无心计,如何在太子派系的人虎视眈眈下安心生存?
倘若有朝一日她入土了,盛缨又要如何才能在吃人的宫中和那些人打交道?
盛缨看着谢鸢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谢鸢想要做什么了。
她想要当一个无忧无虑的郡主自然不行,还有一个带着劳什子系统、当着大尚朝最有文采的女子、受着尚京城贵公子们的爱慕的梁莞要处理。
上一世她就是在病中且忧思过重引得谢鸢不敢同她说那些腌臜事才让她毫无心计,才会被一个外来者折腾得那么惨,这一世……太子、世子、高官之子,特别是上一世用几副药送走她的殷从书,她一个个都要拉拢,梁莞没有给她留活路,她也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留活路。
“阿缨妹妹我收拾好了——”谢淞换了一身衣裳高高兴兴跑过来,这话刚说到一半就瞧见谢鸢也在盛缨的院子里,连忙住了口,冲着谢鸢规矩地行礼,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孩儿见过母亲。”
谢鸢微微颔首,道:“李先生今日同我说你这两日在学堂上竟是不怎么顽劣了,连带着苏家那孩子也跟着好学了起来,你苏伯父还在我这儿说了你好多好话,怎么突然想通了?”
谢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孩儿这不是担心先生因为孩儿顽劣所以将阿缨妹妹也看作纨绔子弟么?我同安策商议过了,此后我二人好生学习,长大了才能保护妹妹。”
“哎哟,真难得,总算有个哥哥的样子了,”谢鸢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今日你自己一辆车,母亲同阿缨一辆车。”
谢淞失落,他想争取一下,但想到母亲与妹妹多半是有什么话要说,便收了话头:“孩儿晓得了。”
谢鸢一手拉着盛缨一手伸到了谢淞面前,谢淞有些惊讶,抬起头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看着谢鸢,谢鸢道:“如今连母亲的手都不肯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