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李贤就住在了工地。 堂堂太子居住在工地,居住的条件自然是寻常的工人无法比拟的。 但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太子自己花钱给他们改善伙食,他们认为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要知道别的工地的民工,可没有这种待遇。 百姓平常在家里的时候,除非是上山打猎打到了东西,或者下水摸鱼摸到了鱼,否则一般是吃不到肉的。 唐朝的百姓,生活质量其实很差。除了一些富裕的地方以外,更多的百姓,也只是将生活水平提升到了“饿不死”的境地。而有些地方,偶尔还是会出现饿死人的传闻。 在这样的条件下,太子带来的几大车肉食,就显得格外的令人感动了。 太子就是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人,自然是不会干累活的。 但是,四处走动,给大家加加油,命人给凉水棚加点水,还是可以的。 没人对太子不干活提出异议,就是吃饭的时候,太子的饭食明显精致一些,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命人搭建了一处遮凉棚以后,李贤才准备休息休息,谁知道,外面就聚集了大量的民工过来。领头的,就是丁六和李牛。 而负责翻译的,还是那个管事。 仗着自己曾经拜见过太子,丁六和李牛很自然的走了过来,很是澹定的接受护卫的搜身。 眼看着这两位勐人被护卫上下其手而面不改色,后面不敢凑太近的民工们,不由得对他们二人,心生敬意。 虽然大家都对太子殿下好奇,但是敢于靠近的,就只有这两位勐人。 要知道,太子身边儿的护卫,可都是全副武装啊! 再说,太子是什么人?帝后以后,就是太子了。贸然靠近这样尊贵的人,一旦他发怒了怎么办? 所有民工的担心,在丁六和李牛获准坐在垫子上,并且得到了一杯花茶的赏赐以后,就消散了不少。 虽然谈话需要一个口音的翻译,挺别扭的,但是,三人依然相谈甚欢。 “怎么样?工地上的活儿,累人吧。” “累是一定的,但俺们就是来受累的,只要吃得饱,有地方住,工钱能结算,累点不是事儿。从开工到现在,俺们挣来的粮食,都摆脱东宫的运输队,送回了家里。当初出来参加修路的时候,谁能想到能挣来这么多的粮食?” “就是就是,累点没什么,只要能赚到就行。” 都说中华民族的百姓是最淳朴的,也是最坚强的,如今看到工地的工作,李贤就无比确信这一点。 毫不夸张的说,这条路,基本就是汗水浸出来的。 开山、挖土、挖树,明明是一年之间最热的时间段,这些民工们却顶着烈日,整天的奔波在工地上。 如今,坐在凉棚底下一眼望去,只要是民工,就都是漆黑的。有一些人脸上,晒伤的痕迹,甚至还没有痊愈。 叹息一声,李贤不由得问道:“上次孤过来,给你们解决了住的问题,这一次,你们可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听清楚管事的翻译以后,丁六和李牛,都是连连摆手。 “能有好一点的地方住,我等就已经很满意了。尤其是太子殿下还要求我等讲卫生、做好防护,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蠢货觉得要求太多,瞎讲究,觉得带了防护,干活儿都不方便了。但是,但他们发现坏肚子的人越来越少、出事故以后基本很难受伤以后,都感念太子殿下的大恩啊!” “太子殿下有如此大恩于我等,请受草民一拜。” 说完,没等管事将话全都翻译完,俩人就学着王勃等官员的样子,起身拱手行礼。 而外围看热闹的民工,也跟着行礼。 说起来,他们行礼的姿势各异,不标准得有些滑稽。 但是,面对这一幕,李贤还是站了起来。 身份地位的巨大差异,使得这些百姓受不得他的礼节,强行回礼感谢,只会让他们惶恐。 既如此,最好的回应,就是站起来,郑重的接受他们的礼节。 等到所有人都起身以后,李贤才笑着说:“孤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需要被感谢的事情。说起来,这一次朝廷和皇家,当真是丢脸了,自己的百姓受灾,竟然不能直接赈灾,还需要借助工程的事情,吸引世家参与其中,这才能勉强将灾难的影响消除。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朝廷,或者负责任的皇家,办出来的事情啊。” “太子殿下言重了,朝廷今年入不敷出的事情,我等还是清楚的。青壮嚼草根也能填饱肚子,平白无故的领救济,不得活活羞死个人。现在且不说妇孺能吃饱肚子,就是我等,吃圆肚皮之余,还能给家里挣一些储备粮。若是往年灾年,我等能饿不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全家吃饱饭,甚至还有结余?” “丁六说的对,谁要是敢说朝廷的坏话,我老李第一个不答应!” 伴随着丁六和老李的怒吼,边上围观的民工们,也跟着嘶吼起来。 曾几何时,他们还担心朝廷是在蒙骗他们,但是真的过来参与施工了以后才发现,朝廷竟然没有骗人。 只要是从工地上开始干活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谁不是给家里寄回去了几袋子粮食? 再算上在工地放开了肚皮吃,虽然干活儿累,但是比种地要赚的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