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客栈房间内的床上。
手上的伤口已被细致地清理过,包了厚厚的纱布。
旭日东升,朝光充盈满室,现应该是第二日上午。可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平素与他同处一室的山神大人也不在。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徐家别院长长的檐廊上,也不知后来茶茶、须箬、红佾怎么样,心中暗含担忧,他起身下床。
原先套在身上的赭青衣衫已褪下,仅着素色中单,他走过矮几,拾取衣物往身上披,一边步子急促地向大门迈进,一边胡乱地系着衣带,不留神踩上了衣衫一角,绊住跌落。
“公子!”恰巧茶茶推门而入,撞见快要跌落在地的景明,她匆匆跑去揽住。
景明比茶茶高出一截的身子扑在她怀里,而他那双骨节修长的双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腕,他的唇角堪堪擦过她的颊边,一呼一吸间他喷涌出炽热的鼻息拂过她耳垂,茶茶心中滋生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痒呵呵、热乎乎的气息,纠缠住耳廓,回荡至全身,无意识间,她两只冰凉的小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感受他那兵荒马乱且毫无章法的心跳声。
咦!为什么他的心会跳得如此急促?
咦!原来他的呼吸如此绵长湿热吗?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黑猫心情有点沉迷,经历了昨夜之事,他认为自己的新庙、香火、小鱼干统统都化为云雾消散而去,伤心之余啃食了十二条清蒸鳜鱼,才稍微平复下来,走回房间,消食顺带看看小道士是否已清醒,谁知竟看见如此劲爆惊猫的一幕。他立即举起粗短的爪子遮住眼睛,却也难耐心中的好奇,爪子用力张到最大,圆溜溜地眼睛眯着透过巨大的爪缝打量起屋内相拥的男女。
从天而降的山神立于门外正大光明的偷窥着自己的失礼举动,景明惊慌失措,他匆忙放开茶茶,准备起身,却发现茶茶双手还抱着自己的腰。
奇怪!明明是冰凉沁骨的,为什么会觉察到一股热流烧灼腰身,流淌进心底呢?
“那个……嗯……你能不能……放开我!”景明羞怯地向眼前懵懂的少女提出建议。
“嗯!”
少女果真放开双手,两人距离就此拉开,她一双瞳眸如雨后星空,些许光点闪闪,璀璨银河。景明不敢直视,鸦羽纤睫下压,视线盯上了她同样艳红欲滴的耳垂。在心中默默吟诵起清心咒。
“公子,刚刚你的心跳得很快!”
“哈哈哈……”黑猫在门外听见茶茶突如其来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彻底忍不住了,笑瘫在地上。
恐怕这清心咒要失效了!
景明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就地打坐,“我已无碍,你可放心,若无其他事可以先回你自己的房间。”
“嗯!”见景明醒来无恙,茶茶还惦记着自己房间内躺着的红佾,便告辞起身离去。
黑猫进屋后,围着景明打着圈圈,像是在观看奇珍异兽般,细细打量,还发出啧啧称奇。
“山神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打算在这地上坐一辈子呢!”
景明:“……”
“昨日我昏倒后,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你昏倒后,我怕崔玉缘反悔下狠招,就用你上次给我的缩地符,将人全部传送回客栈。”
“多谢,山神大人!”
黑猫看着景明还似煮熟虾般红透的耳朵,逗弄之兴油然而生,看着在地上闭目打坐衣衫不整的景明,不怀好意地开口说道:“小道士,其实你最想问是谁昨夜帮你脱的衣服吧!”
黑猫说得正中下怀,景明却是一言不发。
接着他又抛出惊天巨雷,“你觉得除了小姑娘,还有谁呢?你手上的伤口也是她清理包扎的。”
景明猛得睁开眼睛,一脸失神地看着缠裹厚厚纱布的左手。
看来,今日这清心咒是真的诵不下去了!
*
砰得一声,床头矮几上的杯盏落地。
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茶茶。
“红佾姐姐你醒了!”她跑过去看见床上悠悠醒来的红佾,歆喜雀跃,“是不是想要喝水?”
不等红佾回答,茶茶便赶紧跑到桌边倒一杯水,折回床前,扶红佾坐起,慢慢喝下。
“昨夜……”
茶茶接过话头,认真回复道:“那徐二夫人在竹笠香中掺了龙骨血,昨夜你们中毒后,山神大人担心她会再次落井下石,就直接把我们给传送回了客栈。”
“那公子……”
“你放心,须五哥无碍,现差不多也该醒了。”
“嗯!”
“山神大人说这龙骨血虽然药力劲大,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药效,药效过了,人也就能动弹了,体力也会慢慢恢复。红佾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昨夜你应是忙了快一宿吧!先上床歇息会,待会午时我叫你。”
“嗯!”茶茶见红佾已无事,打着哈欠,和衣上床歇下。
睡到饷午时分,果真被已穿戴妥帖的红佾唤醒,下楼用膳。
景明神情从容冷清地端坐于桌上一方;须箬则是用折扇支起下巴,神情恹恹地看着满桌丰盛菜肴,上次饕餮给他的伤害委实不小,那八道佳肴全是素食;只有霸气占领桌上一角的山神大人在愤愤的啃食一条红烧鱼,化悲痛为食欲。
“你们怎么了?”茶茶尝了一片鲜笋,见大家还没有动筷,便放下碗筷问出了声。
“施粥了!施粥了!徐家在巷口施粥了”外面大声的喊叫引起了人群的骚动,三五成群结伴往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