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缘已派人将盛放徐心雅的小棺接走下葬,此时神庙洞门打开,只剩几张纸钱随风迎动。
神像早已残破支离,头颅、左手、右肩在神坛上掉落一地,茶茶道一声得罪后,攀上神坛,捡起这些碎石雕,用衣衫下摆兜住,靠近神像主体,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它们堪堪拼凑在一起。
她怕自己动静过大,好不容易拼凑在一起的石雕又掉落满地,小心翼翼又翼翼小心地移动到神坛边缘,连呼吸都放慢半拍,只是看着神坛离地面的高度犯了难,伸出一脚缓慢地够向地面。
“来!”景明走过去向她张开臂膀,想要接住她,“别怕!”
不知怎的,这明明是件很安心的事,茶茶感觉到一丝异样,能感觉到胸腔下那颗不怎么跳动的心脏,正砰砰乱跳,似要跳出来般。
她犹豫之时,脚尖堪堪够地,整个身子却忽然失去平衡,向前倾,景明下意识上前抱住她往怀中带,然后安稳地放在地上。
在怀中茶茶能听见不只有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更加的强劲有力,更加的慌乱无以复加。
茶茶从怀中退出,收拾起了香案,更是撕下衣摆一角擦拭厚厚的灰尘,打掉桌脚的蜘蛛网。半响,认为干净后才接过景明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瓜果、糖醋酥鱼一一摆放。
做完这些她没有急着焚香,而是拿着那只空碗,走出神庙,去到溪水边,打一碗清水,供奉到香案上,她在路上采摘的野花也置放于清水中。
“茶茶,你这是干嘛呢?是你们百夷那边的习俗?”寻常人家祭神放供果他是知晓的;那份糖醋酥鱼是某猫的喜好,他也省得;只是这清水鲜花让他有些发懵。
“我自己喜欢,想是山神大人也应该喜欢的。”
“喂!你喜欢吗?”须箬用手指头,敲了敲手上抱着的黑猫问到。
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到都快感动哭了!
黑猫如捣蒜般一直点着头,还用毛茸茸地爪子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
景明点燃香烛插在香案上的石匣中,递过三支竹笠香给茶茶。
须箬绕过香案将黑猫放置于神坛上。
茶茶先是行百夷礼节,将右手放于左肩,低头鞠躬,再从景明手中接过竹笠香,虔诚地朝着黑猫三拜。
黑猫深深嗅了一口空气,满足陶醉,青烟袅袅,烛火摇曳,那是香火地味道,好几百年没有闻到过了!
好想念啊!
景明又拿出三支点燃的香,递给红佾,不同于茶茶红佾则是持香跪立,三拜,行大礼,最后起身将香插于石匣中。
依次是须箬,最后才是景明。
等众人都上香祭拜完后,茶茶一脸期待地看向神坛上抱着酥鱼啃食的黑猫,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山神大人,有没有感受到信奉的神力。”
黑猫将鱼肉啃食殆尽后,连爪子都不放过,连带着爪缝也舔得干干净净,打了一个嗝,满是沉醉地抬起头看向茶茶,满足幸福地说道:“我试试!”
他像模像样地盘坐在神坛上,两只前爪放于后爪上,气沉丹田,调动运转起体内神力。
然而……好像……没有任何神力可以调动流转。
不信邪,他又尝试了三次,都毫无反应。
黑猫急得起身,围着神像打转。
或许是起身走动反应太大了,勉强拼凑在一起的神像再次破裂坍塌,碎片溅落一地。吓得黑猫又迅速扑向须箬怀中。
茶茶沮丧地看着仍在燃烧的香烛,袅袅青烟盘旋而上,“奇怪!按理来说不该这样呀!”
就算是只有他们四人上香祭拜,那份绵薄的信奉也该化作神力呀!这足以维持他幻化出人身。
可是,怎会毫无反应呢?
景明心里也有些纳罕,蹙着眉头,细细思索复盘,寻找那里出了纰漏。
茶茶既疑惑又沮丧。
黑猫看见茶茶如此失落,抑住自己的黯然反而安慰她道:“没事!我都习惯了!要不是椿扶主神,我就是一只连灵智都未开启的野猫,更别说能有缘遇见你们了!”
“椿扶?”
这名字好熟悉呀!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没有一点印象呢?
茶茶用尽全力去想,可是脑海始终一片空白,她急着抬起手敲打脑袋。
“椿扶!这个我知道呀!掌管南方的主神,他掌神器洄生,据说能使万物回春,予以一片生机,也被称为生机之神。”听见这个名字,须箬也十分吃惊,看来册子上记录的东西是真的,太常大人不是神棍,没有忽悠他与皇帝。
茶茶停下手中动作,痴痴地看着须箬,“还有呢?”
“一千两百年前,椿扶主神与渺洛主神争夺神尊之位,他落败便愤而南下,我便是他南下途中点化成神官,他予我神力,助我修行,要我护佑一方生灵。我一直遵循他的教导,兢兢业业地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神官,这庙也是那些受我护佑的百姓所建。”黑猫从须箬怀中轻巧跳落到神坛上,主子温柔地抚摸着神像碎片,眷念情深地讲述那些亘古远去的岁月往事。
“没有争抢尊位!没有落败!是他与渺洛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不同,最后意见背驰,他才南下寻求他所认为的道!”须箬更相信册子中的说法,于是对黑猫的话加以纠正。
“我就知道椿扶主神不是那般喜欢争名夺利的人,他才不屑于这万神之尊的尊位,那些谣传是对他的污蔑。”黑猫听见须箬讲出当年那些被淹没于时光与流言的真相,欣喜若狂。椿扶主神带他踏入深奥无垠的神途,是长久永恒岁月里唯一信仰的指明灯塔。那些荒唐蜚语他并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