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焕试着伸出脚,往下探去。他的脚尖刚够到树干上,忽然被白涯一把捞起。他惊得脚下一滑,若不是给结结实实地拽住,一定就掉下去了。 “你干什么!想吓死我吗!” 白涯将他抓上来,往路面上推了一把。 “算了,就你这身手,我怕连人带东西全赔了。” “切,那你上!” 白涯也不多说什么,双手扶着地,一扭身直接跳了下去。他稳稳地落在树干上,小树微微震颤了一下。几人担心地探着头,又不敢上前,生怕惊扰到他。 他伸出双手保持平衡,向前稳稳当当走了几步,来到树冠的分叉点。此时,树杈已经因他的体重发生了较大的弯曲,白涯的高度也沉了下去。木雕还卡在那里,估计被卡得很牢固,否则先不说这番折腾,几年前的任何一次风吹雨打都足以将它击落。白涯伸出手,努力去碰它,却始终差一点距离。可他若是再往前走,任意一根细枝都会被踩断的。 白涯往旁边看了一眼,除了光能照到的少部分石壁,仍只有漆黑一片。他虽然不至于紧张到腿软,心里却始终捏着把汗。 “你、你悠着点啊。”祈焕远远地喊了一句。 “知道,烦死了。” 白涯皱着眉,从背后抽出一把白色弯刀。他半屈膝,弯腰,俯身压低重心。君傲颜不禁攥紧了陌刀,担忧不已。她知道这种动作很费力,要不了多久便会肌肉酸痛,关节打颤。当下白涯还是很稳的,他将刀向前伸去,把刀背卡在一处分叉的树枝上,将刀尖伸到木雕的下方。紧接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将刀柄往下一摁,木雕突然从树杈里“发射”出来。角度有些偏差,它险些掉下去,白涯立刻伸出手将它接住,大半个身子从树上探出去。 “小心!”君傲颜惊呼。 白涯的脚勾着树脖子,整个人翻了个身,倒吊在树上,简直像是霜月君刚见到他时一模一样。他左手握着木雕,右手攥着刀,一晃一晃的。这时候,悬崖边上的几人感到脚下的土地有些松软,可能是刚才来了这么一出,树根将这块地撬松了。他们连连后退,同时担忧地望着下方,尽管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树了。 背后的黑色弯刀忽然滑了下去,白涯用力将木雕抛上去,同时迅速伸手抓掉落的武器。他脚下用力一勾,将人沉得更深,这才抓住了刀柄。上面的人只看到一个小木雕被扔到地面上,却看不到白涯的人。祈焕上前准备冒险去捡,忽然听见“唰”的声响,树冠间的叶片发出剧烈的摩擦声,紧接着白涯便突兀地重返视野。 “真有你的。”祈焕捡起木雕。 “就当你在夸我了。” 白涯反手将弯刀别入环中,拍了拍手,准备向回走。祈焕伸出手,打算顺手在上面拉他一把。可就在这个时候,失重感唐突占领了两人的脑海。那棵树的承受到达了极限,忽然就从崖壁上脱落了。粗壮的根系掘起了一大块已经松动的土壤,两人的手还没碰到一起,祈焕就顺着沙土滑了下去,白涯也同那棵树一并坠落了。 “啊!” 君傲颜发出惊叫,下意识想要冲上去,被柳声寒一把抓住。她沉着脸,摇摇头,说道: “别冲动。你可真是出生入死了太多次,怎么对危险一点意识也没有。” “可他们……” “不会有事,相信他们。”声寒攥紧了她的手腕,“别忘了当初我们是什么处境。” 听柳声寒这么一说,傲颜倒略微放心了些。从始至终,霜月君都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就仿佛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但此刻,他似乎来了兴趣。他慢慢地走到那已经塌陷的边缘,伸头向下看去。 “可我们得找到他们……”傲颜反抓着柳声寒的手,“你能、你能画个藤蔓……或者瀑布什么的吗?我们必须下去!” 柳声寒苦笑道:“若是能画,最初我便会造一座桥了,也不必这么麻烦。眼下我们没有必要的颜料。若无施展法术的媒介,一切都是徒劳,何况我们不知这向前到底多远,往下到底多深……你不要慌,他们不会有事。” 霜月君短暂地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柳声寒刚抬眼看向他,就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最为危险的边缘。 “你……” “你不能直接就这么跳下去吧。”霜月君看了她一眼,“还是寻其他路的好。” “唔……” 柳声寒迟疑了一阵。霜月君忽然纵身跳了下去。君傲颜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柳声寒只是摇摇头,似乎颇为无奈。 裂谷之底,是一汪狭长的静水。 虽然它不是多么激烈的大河,却很深,又深又静。从天而降的碎石、土屑、枝叶,与两个活生生的人砸进水中,激荡起沉闷的声响,将这阵冗长的安静突兀地打碎。 白涯费了很大的力才从水中挣扎而上。这里的水很冰冷,也很“沉重”,令人觉得无比黏稠。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他没心思追究。周围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死死抓着漂浮的树干。 接着又是一阵噪音。祈焕再度掀起水花,就在他附近。他一面在水上扑腾着,一面四处对着白涯喊话。他的声音不断地在空谷间堆叠,吵闹极了。白涯终于应了一声,他这才确定了方向,扶住了那根树干。 “果然是水。”祈焕抹了把脸,“下坠的时候我觉得很潮,便猜有一条暗河。毕竟这山上我们就没见过溪。水往低处流,果然就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