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鬼头鬼脑,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宽阔街道。这里果然繁华许多,他们都没有好好逛过这兰绫镇最热闹的地方。走在街上,他们商量着是不是可以先找个地方吃饭。毕竟从起床到现在,他们几乎滴水未进。抱着侥幸心理在这样喧嚣的地方填饱肚子,似乎无可厚非。 “哟,小哥进来吃饭呀——” 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店门口迎客,几人避之不及。 寒觞离得太近了,被女人们抓了把袖子。他后退两步,看向了店里,一言不发。谢辙嚷了一句:“看这店面可不像是我们消费得起的地方。” “有尸体。”寒觞忽然小声说。 “什么?” “里面有死人的味道。”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纵使这大街上再怎么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另外两人都为此感到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搞错了?”谢辙持怀疑态度,“这儿的脂粉味才算是重的。” 寒觞摇头道:“胭脂水粉的香味再重,也盖不住尸体的气息。相信我,我当真能闻到那不同寻常的气息……我很熟悉。而且,那味道闻起来怕是死了很久。” 叶聆鹓听了这话,已经不想吃饭了。她轻声嚷着:“这镇子怎么这么邪啊……” “真够莫名其妙的。啊,受不了,趁早离开这儿吧。” 寒觞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想要赶快离开这种是非之地。看样子他对自己发现的所谓“尸体”并没有什么兴趣。可谢辙就不一样了,他忽然死死盯着门店,脚下也不挪动一步了。寒觞翻起白眼,拉了他一把,谢辙却纹丝不动。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你到底是阴阳师还是验尸官,一身麻烦还嫌事儿不够多?” “要么别让我知道,要么别嫌我多管闲事。我知道了,就要看看。” “这事儿你就交给衙门去吧,你个阴阳师瞎凑什么热闹?” “衙门?你是说他们上面儿管事的是霂知县的那个地方?” “得,我就不该多嘴那一句好吧?” 叶聆鹓慌了,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就在大街上嚷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吧,但偶尔也会有路过的人瞥上一眼。何况这个位置可稍微有点堵人家的店门了,进进出出的人都不由得皱起眉来。聆鹓去拉扯他们,不想让他们再争执下去了。若是引来官府的人该怎么办? “哎呀,两位可别吵啦,我们这儿还要做生意呢。要不,有什么话进来说,先坐这儿喝几口茶。我们这儿还有更多上好佳酿、美味珍馐……” 迎客的女子话还没说完,谢辙二话不说就走进去了。寒觞真是气得想跺脚。倒也不是为什么潜在的危险,只是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爱多管闲事了。他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但在旁人看来,就显得有点死脑筋了。说他爱逞英雄似乎不妥当,毕竟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扬名立万,他只是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可这人实在太我行我素了,都不考虑其他人的处境,难道说这大半个月还不够他们培养感情的?没办法,谁让他和聆鹓还不知道去殁影阁的路呢,两人只得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店里更是香气扑鼻,每一件穿在人身上的衣服都沤透了脂粉的气息,不自然的花香果香混杂着酒的味道,闻起来像是酿过头而烂掉的果实。谢辙僵在店中央,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倒也没人注意他。糟糕的是,寒觞的待遇可大不一样,这副生来的好皮囊看上去就像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毕竟当时叶聆鹓也差点误会。他往这儿一站,就像朵开得最艳的花儿,轻而易举便招蜂引蝶,姑娘们都簇拥过来。这下叶聆鹓可被挤到了一边,她正无措地左右看了看,又有两名相貌不错的男子走过来,忽然就拉着她嘘寒问暖起来。 隔着一堆人头,聆鹓茫然的眼神与寒觞交错,后者已经开始焦虑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是一家青楼。 谢辙回头看到他们的一瞬便立刻皱起了眉,脸上分明写着:你俩搞什么鬼? 也不知是谁害的,寒觞的个人修养让他没有当场破口大骂。他挤出笑礼貌且委婉地推开身边的姑娘,迈向叶聆鹓,忽然抓着她的手举起来,对附近的人说: “不好意思诸位,我与我的妹妹,还有我兄弟是来找人的。” 谢辙面前没有任何阻拦,顺顺利利地走了过来,除了被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两下。这人不管在多热闹的地方都跟透明的一样。只有站在聆鹓和寒觞身边时,其他人才能注意到他。“找谁?莫不是竹桃姑娘?怎么没见门外停着拉银子的马车啊!” 人群中不知哪个讨厌鬼这般阴阳怪气起来,偏偏激起人们的一阵哄笑,令他们三人无所适从。女人挥着长袖,或是手帕折扇,神情轻蔑地扫过他们,又将身子贴在其他客人身上。客人们笑完了,又投身到饭局上,说起那些挠胳肢窝般催笑的荤段子来。也有些体态富贵的女人坐在桌上,左拥右抱着年轻的小倌。寒觞拉着他们往角落挤,随便扫过去,还看到有纤细的小倌坐在老男人的怀里呢。 角落有张破旧的长桌,他拉着两人坐下。谢辙黑着脸,显然很是尴尬,坐下去的时候身子都是僵硬的。但他也没法责备谁,毕竟是他自己要进来查,还傻乎乎地没在门口弄清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看那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寒觞不想理他。他倒了杯上一位客人没撤的茶,推到聆鹓面前,关切地问候一声。聆鹓没什么反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寒觞顺着看过去,那就是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