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已经不是废物了,她可以拯救所有人了,对吗?
程莠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魔魇,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她扶住贺琅,道:“我扶你起来。”
而贺琅却没有动,他把右手从程莠手中抽出,伸向了自己的后肩。
程莠悚然一惊,差点惊呼出声,她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贺凌云!你干什么!”
贺琅不为所动,右手已然握住了利箭出露的部分,神情因剧痛而变得有些许扭曲,仍死死咬牙把声音都咽到了肚子里。
程莠按住了他企图胡作非为的手,却又不敢用力,她压抑着声音嘶吼道:“贺凌云!你别乱来!贺凌云!住手!你想死吗?”
吼到最后,她声音嘶哑地几乎走了调:“贺琅!”
贺琅的手一顿,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雨声中,他看着眼前形容不堪的女子,按住他的那只手颤抖得无法忽略,眼睛里满是愤怒、恐惧和担忧混成的水汽。
程莠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若是止不住血怎么办?”
贺琅此刻除了内府真气凋零无法调息内伤带给他的几近痉挛之痛,还要忍受身体上皮开肉绽的灼烧之痛,两重疼痛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就要昏厥。
他的意识还要在徘徊中寻找理智,真的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他气息微弱地看向程莠,语气温柔地像换了个人,他道:“阿莠,你也是学过医理的,应该明白,这箭镞卡在我的骨头缝里,若是不拔出来,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程莠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表情异常委屈,贺琅也分不清她那脸上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放开手,好吗?”
程莠死死地盯着他,终于慢慢放下了按住他的手,她站起身来,由于长时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猛地站起来竟腿麻地险些又踉跄着跪回去,她拖着僵麻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捡回被甩在一旁的金羽刃,而后扯出自己的深衣,挥刀割了一大块布,再绕到贺琅身后,换一只腿单膝跪地。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己拔,我给你捂着。”
贺琅淡淡应道:“嗯。”
这枚箭虽小,却扎得极深,贺琅紧紧握住箭矢出露的部分,毫不拖泥带水地用力一拔,“噗呲!”一声,尖利的箭镞被拔出的瞬间勾连出血肉,紧接着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程莠一把捂住了涌血的血洞!
贺琅愣是没吭一声,全身的冷汗都被雨水浇没了,他的脸色苍白的一点颜色也没有,毫无血色的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这些在黑暗中都看不分明,唯有他弓起的身体才让人感受到他的确在忍受着巨大的苦楚。
程莠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她想起在地宫中莫栀给她的金创药,赶忙从怀中掏出来,用嘴咬掉瓶塞,刚要往贺琅伤口上倒,先顿了顿,对贺琅道:“我这里还剩点金创药,你忍着点贺凌云。”
贺琅忍着钻心的痛,从虚无缥缈中找回了点神智,开口道:“没化吗?”
程莠:“啊?”
她摇了摇手中的小瓶子,里面固体粉末似乎变成了浆糊。
程莠道:“化了也没办法,有总比没有好,你忍住了啊。”
直到程莠把金创药一股脑按到了他的伤口上,浆糊状的不明胶体糊住了那个血窟窿,贺琅才明白程莠那句“忍住了”威力何在,当真不是闹着玩的,拔箭都没哼一句的贺大人此时气急败坏地低吼了一句:“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吼完又觉得用词不太妥当,但一时又想不到别的词,若说刚刚他差点疼昏了头,那现在他就是疼清醒了。
程莠尴尬的有些手足无措,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他包扎了伤口,一边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的错我的错。”
贺琅喘了几口气,完全没办法同她生气,他想撑起身体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有点做不到了。
程莠说了句“等一下”,把远处被贺琅甩出去的锟山剑捡回来,本来想插回他背上的剑鞘,却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深褐色的皮质剑鞘被黑衣人那一剑砍断了。
于是程莠干脆把他背上的剑鞘解掉扔在了一旁,然后把他整个人架起来,一手拉着他的胳膊,一手拖着剑。
她偏着头说道:“你自己稍微着点力,我架着你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贺琅此刻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但不想让程莠有所察觉,便强撑着意志道:“好。”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走得还算顺利,但越走程莠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感觉贺琅的重量好像快全部压在她身上了,她几乎每走一步,腿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程莠偏过头,却看不见贺琅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她有些慌张地开口道:“贺凌云,别睡,跟我说句话。”
无人应答。
“贺凌云,你快跟我说句话……贺凌云,你那么大个子,别跟我说受点伤就受不住了,贺凌云……”程莠一边说话,一边喘得像个漏了气的风箱,一个成年健壮男子压在她身上,她简直是寸步难行。
“贺琅,你别吓我行不行?”这一句,程莠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出来的。
贺琅意识模糊,断断续续地听不到一段完整的句子,东拼西凑地理解了程莠的意思,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只是呓语般地呢喃了一声:“程莠……”
程莠听到这声气若游丝的呼唤,心里勉强镇定下来,她抬手艰难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程莠心下立判:他在发热。
也许是因为程莠现下心思全在对方身上,没工夫管自己,竟奇迹般地忽略了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