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早上十点到的工作室,公寓里空无一人,赵明明玩泥巴玩累了,周天打算摆烂在家,郑远要下午才过来。
冰箱里还有点速冻饺子,起锅烧水,早午饭打算这么糊弄过去。
祁商进门就看见苏昀穿着涂鸦衬衫,人字拖二郎腿,正在桌前进食。
“又吃速冻饺子?”
潮男抬眼看着小伙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祁商对着好友一笑,卸下了肩上的背包,坐到了他对面:“怎么说?”
“怎么说?”苏昀被饺子烫了下嘴,哈了两口气,“昨天晚上你和霍小姐一起走的,怎么就自己过来了,不陪陪女朋友?”
“她就坐了一会儿,开我的车回的家。”祁商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和你一样,也在吃早午餐。”
“你让她自己回去了?”苏昀看男人点了点头。
“佩服!”苏昀放下筷子,对着祁商抱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我还以为你喝那么多酒,给自己壮胆呢?”
祁商瞥了他一眼:“壮什么胆?”
“色胆。”
祁商拍掉了苏昀的手,“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点什么。”
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喝酒的原因并非苏昀所想,但酒精作祟时的情绪拉扯却真实存在过,至于后来的克制与甜蜜,那是独属于情侣的私人时刻。
除此之外的喜悦,祁商倒是不介意分享。
男人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苏昀也是画油画的,木盒上的logo他再熟悉不过。
“怎么又买颜料了?”苏昀打开盒子的黄铜搭扣,的确是祁商常用的牌子:“楼上那么多都用完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拿起来看,哪知祁商把木盒往后拉了一截,潮男的魔爪落了空。
苏昀定在那里,只听祁商说了三个字,“她送的。”
潮男无语望天,灵魂发问:“这狗粮我是非吃不可吗?”
祁商自动忽略了好友的问题:“颜色调一下,可以用在那副画里。”
“你后面要画的那副?”苏昀问道。
祁商点了点头。
“用女朋友送的颜料画女朋友,没想到你也会做这样的事情。”苏昀轻叹了口气,“真是一物降一物。”
祁商听他感叹完,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笑意便直达眼底,“终于想起我啦?饭吃了么?”
听筒那边传来恋人的声音:“刚刚吃了个三明治。”
“今天有什么安排?”
“下午打算约朋友喝个咖啡,再见一下房产中介,地方离你不远,完事后正好可以把车开过来。”
艺术家搞创作的时候还是要给足空间,霍佑晴自己玩也挺开心,行程安排得很满。
“听起来很充实,可是我想早点见你。”祁商说:“我说过要陪你一起看房。”
在祁商的争取下,两人的见面时间成功提前了一个小时,霍佑晴同意喝完咖啡,等男友过来找自己。
时间应该在下午三点以后。
苏昀看祁商挂断电话,“你女朋友要买房?”
“对,她想在好一点的地段买套一居室。”
“江城好一点的地方,哪怕是一居室,也要小几百万了,家里得支持一下吧?”
“应该帮不了太多。”祁商笑笑,拍了拍苏昀的肩:“我上去做事了,下午还有约会。”
“知道了知道了,有约会有约会。”苏昀摆了摆手,送走了这位单身群众里的叛徒。
霍佑晴这一天下午见的人是叶敏,两个人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然后是小学,初中。
高中那会儿叶敏考到了市区,霍佑晴为了学校允诺的奖金,还是留在了源乡。
大学毕业后,叶敏和霍佑晴完全是两种活法,她选择了相对清闲的工作,没谈恋爱那会儿还和霍佑晴一起住过,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自然没有干销售的多,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后来霍佑晴公司招行政,她觉得去哪里都一样,就跳槽过来了,非常随意。
叶敏和她天天在一起,突然有一天谈了个男朋友,霍佑晴都不知道她从哪里认识的。男方是外地人,比叶敏大五岁,每年三十来万的收入,谈了一年,很顺利地结婚生子了。
女儿四岁以前,叶敏的工资就是请保姆的花销,她没受过带孩子的罪,平时老公宠着日子过得挺滋润。
眼看女儿要上学了,夫妻俩连同家里凑了凑钱,买了套两居室,每个月还的贷款不多,朋友圈到了周末都是外出游玩的照片。
而立之年,霍佑晴越发觉得能把自己平凡的生活过得一帆风顺,是一种能力。
比如叶敏,她从一开始就不委屈自己,只要生活过得去,就不会跟着别人一起卷。
叶敏的丈夫霍佑晴见过,浓眉国字脸虽然不帅,但看上去很正气,霍佑晴问过发小为什么最后是他,明明也不是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对象。
叶敏想了想给出的理由是,圈子简单,工作稳定,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很有耐心。
“我不能理解那些爱得要死要活的人,过日子不就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我很舒服就可以了。”
霍佑晴早年很羡慕叶敏,对于叶敏来说,获得幸福的条件没那么苛刻。
而同样二十几岁的自己,心里有着一个破洞,一个自童年养成的漩涡,她爱就要爱到最浓,爱到要死要活,爱到把自己烧成灰烬。
她那么不遗余力地去爱一人,恰恰是因为她无法爱自己,她渴望从自己爱的人身上,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