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接班人的势头。 果然,方才还兴冲冲的孙尧一下子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地正视着赵则一:“赵总不认得我也正常,毕竟我与阿月姐青梅竹马的时候,赵总还没混出头呢。那个时候……赵总可能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当狗吧。” 孙尧向来说话随心所欲地直白,不太管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尽管并非孙家当权人,但得益于孙家的背景也少有人与他作对争辩。而赵则一……白手起家,出身贫寒,能混到如今大家都称一声“赵总”的程度实在难事。 徐怜月暗道麻烦,正欲开口打断他们的硝烟。但赵则一已然开口,并没有退让的想法。 赵则一早已摸爬滚打多年,面上无甚变化,仍挂着笑:“毕竟谁都不是像孙小少爷这么好命,顺风顺水没吃过苦头。可惜赵某人没有这般好福气。真是羡慕,我也想不靠自己,每天花着家里的钱玩玩闹闹呢。” 徐怜月忍不住开口,没有看他:“赵则一你干嘛,一大早吃火药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呢?” 他转头望了望徐怜月,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朝着孙尧又笑里藏刀:“失陪了,孙小少爷,公司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开呢。谢谢你给小月带早餐。” 他又凝眸望向徐怜月,眼中的笑意褪下。“至少在这一个月里,我们还是夫妻。别忘了,今晚要去跟妈妈吃饭。” 赵则一大步流星地走了,匆忙地像夏天的风。 孙尧眉眼郁郁,向来在她面前总是带笑的嘴角被扯平,含着怒气向徐怜月抱怨着赵则一的无礼。 徐怜月微微低着头,用筷子戳弄着面前的桂花糕,糕点几乎被戳散。她敷衍地回应孙尧几句,心中却思绪纷飞。 这算什么呢?只是男人的胜负心、占有欲吗?赵则一到底对她是什么意思。她搞不懂。 徐怜月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赵则一,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天。 彼时正处升高一的暑假,大概是八月中,柏油路被炙烤得快要融化,空气都在热浪中翻滚变形。 她向来身体算不得好,吹不得空调,但却又苦夏,便恹恹地靠在轿车后座打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要不是约好的老师不接受□□,傲气地指定要到规定的画室上课,她不会踏出家门。一来身体欠佳,二来爸爸肉疼她得紧,生怕娇娇女儿不舒服,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司机跟紧,上完课就要迅速送她回家——也是种变相的管控。 一成不变的路程、一成不变的街景、一成不变的无聊。 就是在这时,赵则一闯进了她的视线。她望见了他。 他踩着单车,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大体恤,斜挎着一个黑色大背包在身后,包里放着一束盛放的花。她还记得是纯白的洋甘菊和有点泛着嫩绿的剑兰。 少年人的身姿如同俊逸的白鸽乘着风,身后的花便被风轻轻地带落几瓣花瓣,像是要把夏天带到他所至的每一个角落。 灰暗又死板的水泥森林里,他是别样的生机与色彩。徐怜月忍不住视线紧紧跟随着他。 “开慢一点……往那边的车道开。” 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没有多言,顺从地满足大小姐奇怪的要求。他不会多问,也不会反驳,徐家骄纵的大小姐的命令听了便是。 徐怜月如愿地更好地看清了这个少年,为了看得更仔细,她还微微降下车窗,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飞驰的他。 天也助她,恰好红灯亮起,她所坐的车几乎与他并排停下。 她的视线放肆地逡巡在斜前方的少年身上,似乎要把这别样的难得一遇的风景刻在脑中。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人微微侧过脸看了过来。他们的视线在夏日的蝉鸣与热浪中短暂交会。 徐怜月脸一红,像受惊的松鼠般缩了缩脖子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升起来车窗。 好帅。 那天在画室,她画的便是少年人、单车、花束、风与夏天。色彩明丽如盛夏的水彩画被珍藏地收进她的作品集内。 她本来以为他们人生轨迹交会就在这里终结,但是命运说这才是开始。 徐怜月再次见到赵则一,是在明德高中。明德虽是私立学校,但是教学质量却是本省出了名的好,尖子人数遥遥领先其他名校。能进入明德的,要么分数高,要么花钱多。以徐怜月的成绩而言,她是上不了这所名校的。徐家大概是花了不少钱,便由着她用艺术生的身份加入了重点班。 徐怜月一点也不乐意上什么重点班,但架不住徐爸爸殷切的目光,便慢吞吞地往班级挪。她是新生报到的最后一人,她来到高一A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徐家早跟学校打好了招呼,班主任看见她姗姗来迟也不恼,还热切地招呼着她坐下。 班级里已经没什么空座位了,她站在讲台上懒洋洋地扫视一眼,一下子对上了一双惊艳的眼睛,恍如八月的蝉鸣重现。 他坐在班级后排靠窗的位置,身姿挺拔,纯白的校服衬衫像在发光。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碎碎地落在他的脸上,树影随着夏末的风轻轻摇动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着。他的眉眼深深,眼睛清亮,恍如流动着香樟树叶间的风。 徐怜月冲着赵则一身旁的座位一指:“老师,我想坐那里。” 赵则一以及坐在他身旁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