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还等着谈烟的反应,可怀里的人不作不闹,利爪没了,伶牙俐齿也没了,这会儿安静地跟小猫似的,呆忖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哄人,但已经努力逼自己说出口了,可等来谈烟的这番反应,脑中乱作一团,无奈只能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微微发烫,景淮表情又凝重起来,柔下声问她:“难受么,我现在带你回家好么?”
听到‘回家’两个字,谈烟缓过神了,别开脸咕哝着:“不好。”
她现在理不直气也壮:“我们还在冷战,我不回去。”
景淮哭笑不得,之前的她有这么难哄么,怎么现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脾气还这么大。
平时脑中一串串代码源源不断,这会儿嘴笨到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她往怀里压,半求饶似的喊她:“烟烟。”
谈烟哼哼了声,听到了,但是不搭理他。
随便说几句软话就想翻篇,美得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景淮没主意了,尝试用折中的办法努力找补:“以后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不过问。”
谈烟继续哼哼,华而不实的补偿她不稀罕。
景淮把她那张嚣张的小脸抬起来,继续加码:“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只要我给得起。”
谈烟偏要拆他的台:“那我说要智创你也给我?你不怕你妈妈骂死我?”
“也不是不可以,她归她骂,我归我给,”景淮只是笑,笑到满心满眼都是宠溺,在她的鼻尖上落了个吻,又顺势往下,亲了亲她的嘴角,还要一点点挤进她咬紧的贝齿间。
不要脸,谈烟才不给他机会,伸手推他:“有病,我才不稀罕。”
景淮自然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哄她说了几句只为让她好好发泄,现在拉回她的注意力后才开始摆事实讲道理:“烟烟,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但你也不能否认一直以来你都对我有所保留,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处事风格。
我逼你,也只是希望我们能做到对彼此百分之八十的坦诚,在我的理解中,婚姻关系就像合作经营,我能给而你也能拿的是在彼此界限内达到共识的范畴,我希望我们能相敬如宾,甚至是相濡以沫,而不是互相猜忌,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了。”谈烟泄了气,给他这个台阶,但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
总结就是一句话:你只能在我界定的范围内作,越界了,我们的关系就玩完了。
谈烟就知道,景淮算得精,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什么温柔,什么只对你好,都是个屁。
人形AI只有算计,哪儿来的感情,是她高看他了。
但这也不影响她继续吊着他,没情感也好,起码能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不过就是自己的工具人未婚夫。
“景淮,”她喊他,声音却冷了几度。
“嗯?”景淮以为这下该是讲和了万事大吉,含着笑,眉头都舒展开了。
却不想,谈烟只是费力从他怀里挣出来,原本柔媚的小脸整个黯淡下去,眸底只余下死气:“你知道这种时候怎么做能让一个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么?很简单,你只要说你想她,喜欢她,没有她不能活这种又土又俗气的废话,再亲亲她,抱抱她,她就什么气都没了。”
“如果一个人女人喜欢你,她就会生气撒娇闹脾气以此测试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但也好骗好哄,用不着说一大堆以现实为导向的废话,哪怕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说出来也只会伤人。”
说完,趁着在景淮还没反应过来,先一步走出了接待室,留下里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景淮继续五内茫然。
她走后良久,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她,刚才好像是在暗示,她喜欢他......
不可能,这种思想很危险,景淮迅速把自己拉回来。
因为他很清楚,谈烟有多能演会装,他不能因为她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乱了分寸。
但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分明就像个受伤的小兽,眼睛里铺满了失望,浑身都在颤抖。
她说,她生气撒娇只是在确认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这段话反反复复在他脑中拉扯,变形,压缩又胀大,最终彻底占领了整幅思绪,试图拽着他沉沦,下坠。
Myriam来敲门,汇报谈烟因病缺席的情况,敲开门却看到景淮安静伫在墙边,背影寂寥,是一副让人揪心的画面。
Myriam不敢多问,只据实汇报:“老大,谈烟因病缺席单面,我们商量了下想过几天再安排她加试的,毕竟今天她带病坚持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但刚才我跟她电话联系的时候,她婉拒了,说选择放弃竞争,但这份提案她依旧愿意配合促成,不收取任何方案费和介绍费。”
景淮的声音略带倦意:“好,你和Luke去推进。”
Myriam:“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和白菱那边去谈,老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景淮喊住她,转过身,正好站在一束阳光下,光线太过刺眼,Myriam看不清他的神情,试探性问,“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吩咐下去的么?”
景淮低下头,思量了几分钟,想定了,给出最终的方案,“拟一份一千万报价的代言合同给到白菱团队。”
Myriam不太明白:“但.......不是说零代言费可以拿下的么?为什么......”
景淮:“她已经拿出了诚意,我们也该识时务,以后还有很多互利互惠的机会,这一千万远低于市价,但给了她,后面的推进只会更顺利,长远看我们只赚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