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瞪大了眼睛,惊声道:“这是苍水玉?陆兄可真是大手笔!”
苍水玉乃东陵仅有,因为玉质清透如春水桃花而得名“苍水”二字。苍水玉便是在东陵境内也十分罕见,价值千金,谢明寒能知道还是得缘家中祖母有块半个核桃大的。
谢明寒说着,余光落在那不大不小的红木匣子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侧目不动声色地偷瞥了江毓景一眼,眼中一丝心虚掠过,暗自祈祷这人看了匣子里的物件别翻脸又将他拖上擂台才好。
不会的不会的,这匣子里的春宫图可是上上品,若不是他求了几个常逛青楼的狐朋狗友,怕是还弄不到来这样的精品呢?
陆简笑了笑:“谢兄好眼力。”
谢明寒将玉放入匣中,推到江毓景面前,转过头朝陆简坦然解释:“陆兄有所不知,我姨母曾是东陵帝妃,盛宠一时,东陵帝送了她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苍水玉,姨母挂念着家中祖母喜欢玉石,便差人将东西送了回来供祖母把玩。”
陆简就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张嘴道:“竟有这般故事,想来那位姨母也是位风光霁月的人物。”
说及此,谢明寒点头嗯了一声。
他没说的是,她的姨母那位明媚若桃花的女子,虽荣宠一时,后来却因为卷入后宫的巫蛊之案,沦为东陵帝弃妃,最终落得服毒自尽惨淡收场的结局。
江毓景在一旁有意无意听着,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幽深,他定了定神收下东西,而后淡声婉言谢过。
“只是我实在没想不到阿景竟然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成亲的,我还以为按他那个冷硬性子,得是要注孤生呢,如今看来,日后怕不是个妻管严。”谢明寒声音清亮,语气中满满的揶揄调笑。
陆简抿了抿唇不语,嘴角扬起一抹极浅淡的笑。
江毓景抬眼幽幽看向谢明寒,不痛不痒开口:“你若是羡慕,改日我也跟伯母提一嘴,好叫你的亲事也给安排上来。”
谢明寒被他盯得脚底发凉,连连摇头,“不用了,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的,我怎好耽误人家姑娘家?”
开玩笑江毓景向来说一不二,若是真让他告知了家中母亲,按着母亲那个操碎心的程度,自己岂不是要好一阵子都没好日子过了?
谢明寒赶紧转了个话题:“话说你们那些军中刀箭现下锻造得如何了?”
陆简看他一眼,温声开口:“已锻造近半数,想来再过些是日,便可运至边关了。”
谢明寒讪讪道:“那便好那便好......”
书房外一阵敲门声音传来。
江柳快走进来抱拳朝江毓景行军礼,随后瞧向谢明寒,“谢公子,大理寺派人传话,说是出了案子,正等着你过去呢。”
一听出了案子,平日里办案怨声载道的谢明寒匆忙起身,脚底抹油似的果断溜走,生怕晚一步就英年早婚了。
书房里少了谢明寒这个话痨子后,顿时安静了不少。陆简见着江毓景不说话,率先开口:“我入门是瞧见了案上有一盘棋,将军可愿赐教一二?”
“自然”
说话间,江毓景利落起身朝案前走去。
江毓景走到案前坐下,摆手示意道:“陆兄先请,或者我该唤林大哥。”
其实空桓回京后,江毓景就知晓了眼前人的身份,一直未开口,不过是在等他主动,否则若是没有他放水,空桓怕是再擅追踪,也只能查出些皮毛。
陆简思量一二,落下一白子,抬眼笑道:“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不过忍了这么久,倒是真的沉得住气。”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六万靖林军会全军覆没,这背后又有多少人参与?”江毓景一双眼睛如鹰隼,直直地盯着陆简。
“当年我随父亲奉命出征西戎,到了战场时,沈叔发现军营里兵械全是粗产之物,奈何当时战伐在即,我军若是退了,边关几城免不了要生灵涂炭,为保军心稳定,我们只好将此瞒下来。只是西戎善骑射,而我方兵甲溃败,难免不敌。父亲同沈叔不得已和几个为首的将领,商量着剑走偏锋,从而诱敌深入。”
“沈叔主动提出领兵做饵,父亲和其他几个将领则待西戎敌军入套后,包围杀之。原本计划是周详万无一失的,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六万靖林军反而成了西戎的瓮中之物。若是兵戈上好,众将或可有一战之力,可大家拿的都是些粗制之物,又如何与之一战。大家拿残兵器血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都满身是血的倒下了,我也倒下了。”
“再后来,拼尽全力破围求援的沈叔终于回来了,可带来的只是从烨城借调的三千精兵,其余几城则闭城不出,全然坐壁上观。”
陆简的语气漠然又悲凉,其实当初若是集合几城之力,完全足以与西戎抗衡的,那样的话,烨城不会被屠,靖林军不会全军覆没。
“沈叔带我逃出来后,被逼至山崖之上,再无一战之力。沈叔抱着我跳下万丈悬崖,用一身血肉躯护着我苟延活下。”
真是多么可笑,将士死家国,而蝼蚁者苟且偷生。
两人眼神对上,谁也没在开口,双目交接下,是暗藏极致的波涛汹涌。
“她呢?她知道你是谁吗?” 江毓景问。
对于这个“她”是谁,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
陆简垂下眼,沉了沉声:“不知。”
他早就不再是那个鲜衣策马的少年林清简了,少女依赖敬重的兄长早就死在了边关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她很想你,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她会很高兴。”江毓景身上寒意未散,冷硬的情绪依旧盘旋在深眸中,酝酿出一场昏天黑地的风暴,就是在这冷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