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逃走的。
摸索到房间后,我重重关上门,小腿一软,立刻跌落在地,后背颤抖着靠在门扉上。
房间一片昏暗,只有一扇孤零零的窗户,投进来几缕晨光。
滴答…滴答。
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面,发出一声声脆响,而我的意识清醒,却很快置身一片浑浊的黑暗。
好疼……
和那个时候一样疼。
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这样的黑暗竟勾起两百多年前的绝望。
我紧紧抓住抽搐不止的右臂,后脑勺的剧痛令神识恍惚。
这是右眼禁制的副作用,带我回到了生前最绝望的时刻。
要解决这个情况……只能把右臂砍下来,再把瞎掉的双眼刺瞎,最后利用巨人之力恢复。
刚好实验一下。
让我看看这股力量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
要砍下去…也需要做很大的心里斗争。
我唤出战刃,将它抵在右臂关节处,刚刚碰上的瞬间便传来刺痛,随后,一股股热气从伤口钻出扑在脸上。
伤口又恢复了。
“呼……”
得快一点。
幸好我之前有参与艾伦的巨人化训练,现在也不至于和一个新手一样笨拙,光是撕开一条口子都痛的要死要活的…亏艾伦变身时对手咬的下去。
可是没其他办法了,如果再不解决,我永远都只能当残疾人。
刀口再次对向手臂,好不容易才渗入几分,触到关节骨,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脑海。
嘴里咬着披风,顶多溢出几声呜咽,无伤大雅,还好没有让外面的人听见…
“爱斯?你怎么还没出来,那个白衣人有事要单独和你谈。”
是艾伦的声音,一阵后怕挤开痛楚,在求生的欲望之间交缠挣扎。
我忍痛松开咬着披风的口,左手依旧压着刀片,尽力让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你的声音好奇怪,发生什么了吗?”
“没…这个衣服…有点难穿。”
声线摇摇欲坠,门外传来黑豹的呜咽,还有拖拽的声响。
“你干嘛…快松开,衣服要被你咬坏了。”
软妹不肯松口,一人一豹的争执越来越大,却突然没了声响。
“!软妹,这是…怎么回事?”
人在失明的时候,对声音的敏感往往会上升一个档次,重物落地的闷响自然也立刻传进耳畔。
使魔与主人的感情基本是相通的,想必我身上的痛苦同样传达给了软妹。
战刃没入关节,刚好触到中心,滚烫的血液落下,我无法再忍受下去。
就算有这样可怖的力量加持,齿缝间的挣扎□□也再也无法忍受。
“啊!”
我费力割开最后一寸皮肉,神经被破坏的手臂总算砸在地面,我紧紧抓住肩膀与上半截胳膊的连接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血液的流淌仍然未停止。
利威尔:“这豹子怎么了?”
艾伦:“不知道…突然就倒下了,很痛苦的样子。”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难穿的皮带组应该都穿好了吧。
“爱斯!你这家伙在搞什么?艾伦,你去解决这只豹子。”
“是…”
他离开的脚步慢吞吞的,好像恋恋不舍。
过了一会儿,利威尔再次敲门,背后的门板随着他的动作震了震。
“血都流到门外了。”
这句倒是没那么凶,但说得很艰难。
我应该往里面坐一点的…
但我还有眼睛没解决,现在跟无头苍蝇无异,瞎眼的感觉果然很不好受。
我不想再瞎第三次。
随着伤口修复,我逐渐好受了些。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损坏的骨头里钻出来,有点痒,但没有那么疼了。
准备刺入左眼的时候,我也是好久没敢刺下去,却在庆幸这只眼看不见可怖的刀尖。
那我一定会更犹豫。
“爱斯,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还请兵长帮我保密…或许只有您理解。”
拖延了这么久,就算是洗衣服都洗好了。
“…麻烦的小鬼,别强人所难,除非你自己出来弄干净这滩发黑的血水,要是你瞎着眼单手拖地的话。”
“…哈哈……”
“别让我们等太久。”
真的是我们吗?
利威尔的脚步慢慢远去,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清了。
痛苦而揪成一团的血肉正在抽搐着。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血应该蒸发干净了。
好像有人再次停在门外,一只手扣着门扉,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推门而入。
艾伦只是静静的靠在门外,可能正在凝视着正不断从门缝里挤出来的暗红色液体,也可能在心里责备我吧。
我知道是他。
左眼刺进去的时候,我浑身被冷汗浸湿,幸好是具现化出来的刀,不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嘶…”
过了好一会儿,我动了动刚修复的右手,扯去右眼的绷带。
左眼还未恢复,往外汩汩冒着蒸汽,似乎整个头部都要被烤熟了。
剧痛过后,光明正在恢复,在完全看见的前夕,刀尖总算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