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甚至连佣人都不如。
佣人们至少有工资拿有饭吃，而她，常年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每天得到的只有一个冷硬的馒头和一瓶清水。
她人生里的第一束光，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带去的。
那一年，少年和富豪家的少爷小姐们玩捉迷藏，不知怎么找到了地下室，他以为会有人躲在地下室里，于是拍了拍门，故意大声说道：“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快出来！”
她虚弱地靠在地下室的角落里，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拍门并且对她说话，吃了一惊，慢慢地爬到门边。
“别藏了，快出来，你被发现了！”
少年听见地下室里的动静，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她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
她想隔着门告诉那个少年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可是那样，他就会走了。她不想他走，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说过话了。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在门上轻拍了两下作为回应。
拍完之后，她便忐忑地缩在门后等待。
可等了好一会儿，门的另一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她难过地想，他不说话，是不是要走了？于是急切地又拍了好几下门，用上了所有力气。
这时，斑驳脱漆的门板被从外面用力地拉了一下，没有拉开，紧接着，少年尚未变声的稚气却悦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你是谁？被困在里面了吗？需要帮助吗？”
需要帮助吗？
这么一句简短而普通的话是她离开孤儿院后第一次接触到的善意。
她急切地想要抓住那善意：“我……我……”一开口，却发现喉咙沙哑的不像话，因为太久没说过话，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
“别急，告诉我你怎么了，我才好帮助你。”少年继续说，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她想了半天，只想出自己最常用的字眼：“我饿……”
话一出口，立刻后悔地埋下头。
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说饿，对方一定会把她当成乞丐，一定会立刻就嫌恶地离开吧，就像这家里的少爷小姐们将她视作最低贱的臭虫一样。
而门对面也确实沉寂下来。
她开始感到绝望，对方要走了吧，还是已经走了？或者会去告诉这家里的人地下室有怪人？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有人拿着棍子冲进来将她暴打一顿？
“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拿吃的过来！”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嫌恶、没有鄙夷，而是紧张，真诚地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紧张。
少年当时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充斥着霉味的地下室里，是她此生听到过的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