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应该问他。”方聿唯的回答淡淡,听不出情绪,收眼抬头。
戴君安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微挑了一下眉,转身陷入沙发。勾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在众多未读消息中,她点开那个暗色背影的头像。
他叫易执,来之不易的易,执着的执。他的父母给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请问怎么称呼?】
她思忖良久,真名肯定是不能说的,假名字吗?
【不爱看书的人】她这样回,发完后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由轻笑出声。
戴君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神情变化。
方聿唯一时看愣了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鲜活的戴君安。除了俩人刚相识那会,她还是个懵懂的大学生,会买很多可爱的小物样,之后则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想起刚才她的那番话,心下有了些了然。
“明天几点去剧组?”他问戴君安。
“不知道。”
“经纪人没通知你吗?”
“没看。”
在这两个问题的一问一答中,戴君安心里的烦躁被勾了起来。不知何时起,方聿唯总会问东问西。她不喜欢这样,特别是在她不想说话的时候。
“戴君安,你是不想演戏了吗?”她这副无所畏的态度终于惹恼方聿唯。
“能不能别总问那么多,我嫌烦。”
一阵沉默中,方聿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去浴室洗澡。
待出来后,客厅里已没了人影。一阵凉风穿过开着的那扇窗户吹来,额前的水滴随着风吹的方向垂坠在地上,砸出一朵花来。
卫生间里的三块浴巾都被戴君安沾湿,柜子里一条干毛巾都找不到,用吹风机被嫌吵。每次洗完澡,他只能用浴袍擦干,后来,浴袍都不能用。有一次,实在被戴君安这小孩子恶作剧惹得生气,直接拿她的衣服擦。刚擦没两下,她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扔进了垃圾袋。
方聿唯抽了几张面纸,慢慢擦拭湿头发。擦着擦着,他觉得头发又该剪了,一包用完,还没干。在窗户旁抽了几根烟,临了摸了两把头发,看干了差不多,才去了房间。
床上的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看着高,实则骨架非常小,不爱运动,纯靠节食瘦的。他猫着脚步走到床边,随着他上床的塌陷,那一小团朝边上移了又移。
方聿唯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黑暗中他试探着摸向里面的瓶子,“你今天吃药了?”
没有得到回答,他知道她没睡,又自顾说:“医生不是说药可以停了吗?”
“明天我送你去剧组。”方聿唯话锋急转,也不再顾她听没在听,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第二天早上,方聿唯起得很早,他先处理了一会公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做早饭。
戴君安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临近的时候,她又闭上眼睛。
“已经八点了,快起床,你经纪人说十点得到剧组化妆,下午有你的戏。”方聿唯从她的被子里,摸出她的手,试图想将人拽起来。刚拽起来一点,又被她甩掉。
“别迟到,不然又要被爆耍大牌。”他的语气就像哄小孩一样,可床上的人依旧不为所动。无奈之下,他将人抱起来,放到洗漱台上,拿起挤好的牙刷递给她,“刷牙。”
戴君安没有睁眼,也没有去接,而是呲起牙齿。意思显而易见,方聿唯笑了下,替她刷牙。
“那个男人他以后也会给你刷牙吗?”
这话让戴君安睁开眼。
熟能生巧,他刷地很轻,也很认真。牙刷的软毛刷过牙齿的每一个角落,在“张嘴”、“再大一点”、“漱口”的指令下,她机械般地照做。
在这个过程中,戴君安一直在思考方聿唯刚才的问题。
方聿唯是第二个替她刷牙的男人,第一个是她爸。小时候她不爱刷牙,敷衍了事,只刷门牙的部分,还经常偷吃糖,导致很早就生了蛀牙。她爸就每天早晚都会监督她好好刷牙,教她怎么刷。牙疼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自那,她每次刷牙都铆足了劲,仿佛要把所有细菌都赶走。这磨蹭下,还爱睡懒觉,导致上学老是迟到。迟到的借口找多了,她爸都不好意思,只能规定每次刷牙刷十五分钟,还给她倒计时。有时候起得晚,索性就她爸替她刷了。边刷边开玩笑,“你说你长大怎么办,让老公替你刷牙吗?”
戴君安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还是双眼皮,鼻梁与眼角的交界处有一颗小痣,不凑近看是看不见的。长相真是具有欺骗性的东西,这人明明看起来有些幼,甚至还偏女相。按现在的网络流行词,就是小奶狗那一派的。但性格又完全相反。
她的目光从对方眼上移至紧抿的嘴唇,伸出手,拇指的指腹压着食指的甲盖,放在离方聿唯嘴唇一厘米的位置停住。还没弹出去,就被他含住。他咬的力道并不轻,拿出来时食指边上的牙印很明显。
嘴里还有泡沫不能说话,她紧拧着眉,将口水蹭在他衣服上。
爱咬人,是病么?应该去治的。
收拾完后,已经快十点,方聿唯将早饭替她装起来,让她在路上吃。
戴君安吃不了重油重口味的东西,会反胃。看着手里的牛油果开放三明治,她轻咬了一口,边嚼边看窗外。
堵车已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如果方聿唯不在,她或许会直接坐地铁去。读大学时办的紫色公交卡,一直用到现在,貌似已成了稀有物。大家都在用NFC,紫色的公交卡也已停办。让她越来越喜欢这不一样的公交卡,买了很多卡套,就像给娃娃换衣服似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