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也早点歇息,马上就要到大雍,得让他们北祈人看看我们南楚公主的气派和美貌。你来和亲,可是他们北祈高攀了……”
李藏玉不以为然,那拓跋萧然贵为一国之君,也必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们至多是门当户对,而不会是高攀。
笔尖落下,纸上点点朱红,千树万树梅花开。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忽然嘈杂声响,脚步凌乱,惊惶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一名南楚士兵跑到营帐前,颤声道:“公主,氏羡人突然偷袭营地,王统领请公主千万不要离开营帐,以免被乱箭误伤。”
霎时李藏玉手中的笔掉下来,墨色浸染画面。
历历吓得面如土色,她从小入宫,跟在李藏玉身畔,从未经历过这外面的凶险。“有……有多少氏羡人?”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四面八方都是氏羡人,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那士兵惨叫一声,半边身子跌入营帐里。
历历过去看,竟是已经死了。
“公主,我好怕。”历历瑟瑟发抖,六神无主。
“别怕,王统领会击败氏羡人。”
李藏玉嘴里安慰历历,心下却甚是担忧,氏羡有备而来,必是倾巢出动,想要将和亲车队剿灭,破坏南楚与北祈的联姻。
她悄悄揭开帐帘向外看,雪地上已经有好几具被乱箭射死的南楚士兵。
李藏玉咬了咬牙,放下帘子,从袖中取出一把半尺长的小匕首。临行前,庆元帝便将和亲途中种种凶险和不测告知与她,并给她这把金匕首。
匕首一用来防身,二用来维护尊严。
如果她被氏羡人俘虏,那她将会用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国公主的尊严不只代表她自己,还代表她的国家的尊严。
普通人尚可苟活,而作为一国公主的她绝不能活。
“杀南楚人,夺藏玉公主,献给大单于。”
营帐外有人高声欢呼,声浪一声接一声。
“杀南楚人,夺藏玉公主,献给大单于。”
“杀南楚人,夺藏玉公主,献给大单于。”
李藏玉握紧匕首。
只要氏羡人冲进来,她就以死殉国。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在营帐外响起,李藏玉的心扑通乱跳。
是氏羡人要冲进来了。
她向后退,将匕首笼在袖中。
瞬间帐帘门被掀开,那掀开的力度很大,几乎把营帐扯翻。
从门前进来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他的身形壮实高大,头直接碰到帐帘顶,当他看清李藏玉的容貌时,眼中明显一怔,心里不觉又是一动。
“公主,氏羡人快杀到这里,你赶紧和我走。”
“你是谁?”李藏玉没动。
“他就是那个北祈人。”历历目不转睛盯着男子。
“公主,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男子不由分说拉住李藏玉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慌得李藏玉忙推开那男子,摇头道:“不,我不能走,他们还在为我流血牺牲,我不能抛下他们去逃生。”
“公主,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如果你被氏羡人掳去,置你们南楚的颜面何在?”男子声音严厉,毫不留情地斥责李藏玉。
李藏玉蹙着眉,她要与她的南楚士兵同生共死,根本就不会有被掳的可能。
“公主,听这个北祈人的话,你快逃吧!”历历也劝道。
男子一把抓住李藏玉的手臂,李藏玉赶紧又挣脱,但男子的力气奇大,这次她没挣脱。
砰地一响,匕首从她的袖中掉出来。
李藏玉想要拾匕首,男子抢先一步拾起来。
“公主,你以为你自杀就可以免除被氏羡人凌|辱吗?他们会凌|辱你的尸体。”男子立即洞悉她的意图。
李藏玉担心的正是此点,以氏羡人的残暴和无耻,只怕真会凌|辱她的尸体。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别固执了。”历历眼圈发红。
李藏玉还是不为所动,她不能抛下为她而战的南楚士兵独自逃生,遂向男子道:“麻烦你带历历走,我要留下来。”说着,她坐回案台前。
“公主……”历历失声叫道。
男子眼神一凛,脸上微有怒意,知道言语无法劝说李藏玉,恶念陡生,正要打晕李藏玉强行带她离开。这时帐帘被踹开,几名如狼似虎的氏羡人执刀闯入营帐。
“这就是藏玉公主,抓了她献给我们大单于。”一名大胡须的氏羡人用刀指向李藏玉。
男子嘿嘿冷笑,道:“你们要抓她,也得先问过我才行。”
大胡须瞅着他的服饰不同于南楚人,厉声质问:“你是北祈人?你们太后可是我们氏羡的公主,你们大王拓跋萧然可是我们大单于的亲外甥,难道你要帮着南楚人对付你们太后的母国吗?对付你们大王的亲阿舅吗?”
男子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笑意流露,可眼中杀气布满。
握在手中的刀未出鞘,但众人耳畔仿佛听到拔刀声。
大胡须的眼神落在他手里的刀,刀鞘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一匹状如马的四蹄野兽,从头到背覆有长长的鬃毛,头顶耸出一只角,粗如磨石,形象凶狠威仪。
这是北祈拓跋皇室的图腾——奂疏,只有北祈最至高无上的人的佩刀才能雕刻奂疏。
“你是……你是……”
大胡须的眼睛瞪圆,但不等他说出来,白芒一闪,他的头颅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