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断断续续地显示了一分钟，冯栋发：小亓好像也是你那个院的，他大四了。昨晚是他把你送回去的对吗？他回来的时候，好像不是很高兴，可能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你。这没关系，你带他的话，你们也能多相处一下。
邱黎看着那段话：“……”
她正踌躇该怎么跟冯栋讲这件事，赵今杭的消息跳了出来。这是给她发来了一份大四学生的名单。
邱黎接收了文件，赶忙点开来看。
里边确实有冯嘉期的名字。
赵今杭给她发消息：如果你不忙的话，今晚走访一下寝室吧，新辅导员是要跟同学们打个招呼的。这届校外住宿的是冯嘉期、丁宁。他们俩原先是舍友，后来一起搬出去住了。丁宁这学期家里有事，延迟返校。你去的时候，给冯嘉期打个电话问一问。
邱黎从与冯栋的聊天框里退出来，认真读了一遍赵今杭的信息，后回了一个字：好。
Excel表里有大四学生的个人信息，从出生年月到家庭住址，再到每个人的联系方式。邱黎盯着冯嘉期那一串手机号陷入沉思。他手机尾号很特别，是1212，他的生日。这个号码她高中的时候烂熟于心，记得比数学公式还清楚。
号码是冯嘉期自己存在她手机里的。那会妹妹学校里的混混来门口堵过她，要她给钱。几个大男生围在邱黎身边，给足了压迫感。她拿不出钱，为首的男生拳头挥了上来，意料之外地没有落在她身上。邱黎睁眼，恍惚间看到冯嘉期。他把她拉出重围，冷声交代：“你躲远点。”
那个时候冯嘉期怎么出的手，她已经记不清了。冯嘉期瘦，性格也温柔，但手臂却很有劲，揍人的时候完全不会手下留情。她闭着眼睛不敢看，再度睁眼的时候冯嘉期已经跨坐在男生身上，拳头一下一下地挥在男生脸上揍。眼看人脸上都是血，她忙冲上前去，叫他住手。
几个男生落荒而逃，她拉着冯嘉期的关节破皮的手把他带去药店。冯嘉期看着她帮自己上药，蘸着棕褐色药水的棉签涂在自己的指节，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在邱黎抽回手时开口，询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邱黎不说话。
他没再多问，夺过她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又扔给她。
“有事打电话叫我。”
邱黎存好号码之后抬起头来，笑：“如果真的有事，你又离我很远怎么办？”
冯嘉期看她：“我会赶回来，不管多远。”
……
他们断联的这段时间里，邱黎总能想起这串电话号码。背起这串数字好像摁下了什么条件反射的开关，她倒背如流。后来她试过删掉他的手机号，可就是忘不掉。
但是她没有想到，再度拨通这个电话是现在这样。高中毕业之后，她弃掉了所有旧的社交平台账号，换了手机号码，企图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关于冯嘉期的记忆，全部都埋葬在了2014年夏天以前，跟着那些数字一起，在她的生活里断掉了。
手机铃声响到末尾，冯嘉期接了起来：“你好。”
邱黎一时哽住，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那边，冯嘉期大约是看没人说话，有些错愕，又不确定地询问：“你好？”
“我……”邱黎轻声道，“我是邱黎。”
冯嘉期那边一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后，他波澜不惊地开口：“怎么了？”
“群里换辅导员的通知你看了吗？”她心平气和地问。
冯嘉期安静两秒：“看了。”
“今天会来走访同学寝室。你和另外一位同学合租住外面是吗？”
“是。”
邱黎咬了咬下唇，终于问出口：“我今晚过来，方便吗？”
“……方便。”冯嘉期在电话那头缓声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