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声音很轻：“没关系，不打扰。”
顿了顿，又看向她。
她比高中的时候更瘦。那个时候还有些脸颊肉，现在清瘦得脸都小了一圈，两条腿细直，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冯嘉期安静两秒，抬眼望她，问：“吃饭了吗？”
邱黎一怔，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随后期期艾艾地答他的话：“我……我来的路上吃过了。”
其实在罗森买的饭团还揣在包里没来得及吃。
冯嘉期问：“吃的什么？”
邱黎支支吾吾：“就、就随便吃了点。”
冯嘉期和她在一起那几年，哪能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无非是眼神闪躲话还结巴，随即从沙发上起身，气定神闲道：“我也没来得及吃，准备下碗面来着。既然你没吃那正好，一起吃吧。”
“不用！”邱黎拉住他，忙开口，“我减肥！”
冯嘉期睨她一眼：“人都瘦没了减什么肥。”
“这样会麻烦你。”她蹙眉。
“不就多下一把面的事，麻烦什么。”
邱黎没拒绝掉他的邀请——严格来说也不算邀请，而是一种“顺便”。冯嘉期在厨房里忙活，她也没好意思闲着，就在旁边打下手，做一些帮忙剥蒜和归置碗筷之类的杂活。两人默契地各忙各的，时不时说一句“帮忙拿一下碗”“把切好的配料给我”之类的话，倒还真有几分长久夫妻的感觉。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冯嘉期下了把挂面进去，站在一旁拿筷子搅动。没一会面好了，他盛出来过了遍冷水，站在灶台前没带犹豫地将大一点的那个荷包蛋匀到她碗里。
面端上桌，他招呼她拿一下餐垫，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碗底的时候叮嘱：“手拿开，别烫到你。”
邱黎听话地抽回手，又见他转身回厨房，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她跟前。
他会做饭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做得没现在好。高中时他兴致来了，去跟家里的阿姨学做饭，做给她吃。第一次煎荷包蛋火候有点过头，蛋清都焦了，蛋黄也噎人，盐也放得有点多，齁咸。她不忍心打击他做饭的积极性，吃下去之后艰难地竖起大拇指，冯嘉期眼睛一眯，询问她：“有那么难吃吗？”
邱黎那时忙不迭地摇头，不说话。冯嘉期就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将她咬了一口的荷包蛋送进嘴里，结果被齁得皱起鼻子，从那以后就没怎么自己下过厨。
四年没见，他饭做得有模有样。邱黎搅了搅碗里的面条，迟疑着挑起一根，余光瞥见冯嘉期已经低头吸溜了起来，后脑勺翘起一撮头发，随着他吃面的动作一晃一晃。
她也低头，夹起荷包蛋轻轻地咬了一口。温泉蛋中间是绵软的，咸淡正好，蛋清浸泡满了汤汁，很香。
“吃得惯吧。”冯嘉期问她。
邱黎点点头：“惯的。”
“虽然也不怎么样，不过应该是比以前长进很多的。”冯嘉期来了这么一句。
邱黎一听这话，被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冯嘉期忙起身，抽了两张餐巾纸给她。邱黎捂着嘴巴接过，狼狈地在嘴边胡乱擦了一通，又见冯嘉期倒了杯水来，递到自己身前。
她咳得流眼泪，语气不稳地道了声谢，慌乱地喝了两口白水进去。冯嘉期见状，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给她顺气。
他的手摸到她脊背上两片凸起的肩胛骨，像两片翕动的蝶翼。冯嘉期轻轻地拍了拍，叮嘱她慢点。她慢慢地平复下来，眼圈有些泛红，是刚才咳嗽时呛出的泪。冯嘉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触碰到她湿润的眼周，缓缓替她抹掉那里的眼泪。
他的指腹温暖干燥，覆在自己薄薄的眼皮上，又转瞬即逝地掠过去。邱黎眨眨眼，有些怔，随即缓缓转过头去，询问他：“……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