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银鞭的掌心渐渐收紧,银鞭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力道,发出声声悲鸣。
那是杀意。
左粼真正开始感觉到恐惧,这是她连在角斗场都没有过的感觉。
在角斗场,她是绝对的王者,不败的传说,是人造人里凤毛麟角的能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而第一次和沉枢交锋,她却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向他屈膝礼拜。
那不是神性,那是魔性。
他的状况比看上去严重多了。
ARN2242的恐惧和左粼的恐惧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她深谙这点。
“我,我不能……此物是我偶然拾得没错,那也不能随便来个什么人便能要走。”
左粼忍住害怕,甚至将身体往一旁挪了挪,阻挡在乾坤囊和沉枢之间,隔绝掉对方探究的视线。
东西是要还的,但不能是现在。
她隐忍着咬咬牙,又补充道,“尤其不能交给一个来路不明,还形迹可疑的人。你还未告诉我,为何知晓我姓名?”
“为何知晓你姓名……”沉枢呢喃着重复她最后这几个字,蓦地一笑:“你是太会演,还是将自己也骗过去了?”
一阵疾风,白影闪现至她面前。
银鞭撩起她的额发:“你不是左粼,你是谁?”
左粼只觉得心脏一坠:“离我远点!”她厉声道,“你是何人,神神叨叨,非但认识我,还要说我不是我?信不信我这就喊观里的道长们来拿你这邪魔外道?!”
沉枢面露狠戾,又转瞬即逝。
“粼粼?怎么吵吵嚷嚷的?”
左夫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偏院微微笼上一层暖光,是左夫人房里点上了灯。
不多时,左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来敲门:“小姐?夫人差我来看看,可是做噩梦了?”
沉枢漠然盯着左粼,后者强装镇定道:“是啊,魇着了,我喝口茶水压压惊就接着睡了,你让母亲也好好睡觉吧。”
左夫人和丫头的一介凡人之躯,却成了她们的救命符。
对来路不明的左粼,沉枢可以心存杀念,对于凡人,他自是要被那套天规教条束缚住的。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又滑过左粼额角的胎记。
随后,他收起银鞭,朗声道:“在下便是这无名剑的主人,并非什么邪佞之辈。”
“无名剑……?”
“你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口咬定我形迹可疑?”
左粼好似被这问题问住了,还真托着下巴想了想。
见沉枢收起武器好好说话,心头那层恐惧仿佛也渐渐散去。
“那,你说这是你的东西,总,总得有凭证吧?无凭无据,我刚刚若说是我的,你又该如何?”
沉枢侧身,月光洒在他脸上,衬出他苍白的面容。
“你当真以为你披着左粼的皮,我便不敢动你?”
左粼的确是这么以为的,难道不是?
“顾左右而言他,恐怕你才是被梦魇着的那个。拿不出凭证,我不能交给你。否则,正主若真寻来,我要如何交待?”
沉枢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微微点着头,眼神却像要撕了她。
“看好了。”
沉枢右手一抬,那无名剑仿若感应到了什么,嘶鸣得更加激烈,下一瞬,便挣开了漆雕寻的乾坤囊,直直往沉枢那边飞去。
左粼瞪大眼睛盯着,那神情与没见过怪力乱神的凡人如出一辙,沉枢一刻也不放过她的表情,唯恐捉不住她露出的破绽。
无名剑在沉枢面前骤然停驻,似乎无尽的迷茫和疑惑,绕着沉枢三两周,竟直直落在地上。
一声巨响,惊得太清宫外鸟兽尽散,观内霎时间数盏灯火尽燃,人声顿时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