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书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啊!”陆鸣时完全不介意。
陆鸣时追问宛书许了什么愿望,宛书不答,也反过来问陆鸣时。两人像是又变成了小学生,幼稚地笑闹。
陆鸣时照旧把在学校听来的那些有意思一点的事倒豆子一样告诉宛书,宛书眉眼弯弯地看着陆鸣时,听着他说这说那。
可她不知道,陆鸣时已经慌了,他准备的那点趣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连今天吃的饭都说出来了,宛书却还不挂电话。
很明显,因为今天是陆鸣时的生日,宛书特地留出了时间。
陆鸣时搜肠刮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逗宛书笑,说到后面,实在是无话可说。
于是两人之间罕见地沉默下来。
陆鸣时不想告诉宛书他无话可说了,也不舍得开口说早点睡然后挂电话。
艾宛书在等待陆鸣时说话,她的生活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除了学习,她生活里的唯一一抹亮色就是陆鸣时,而学习上的东西,陆鸣时又听不懂。
她早已习惯听陆鸣时说,和陆鸣时一起笑,既然陆鸣时现在不说,那她就等着。
她今晚特意留出了时间,可以好好地陪一下陆鸣时,她是不会先说再见的。
陆鸣时没办法忍受和宛书在一起却沉默,他大脑急速转动,匆忙翻找书包,拿出一张物理卷子。
“宛书,我刚好有题不会,你现在有空的话教教我吧。”
“好啊。”
陆鸣时随便念了最后一个大题,他没把卷子直接展示给宛书,因为那里已经用红笔密密麻麻地订正了一大片,还标注了一步步的思考方式。
宛书听完之后很自然地自己拿了纸笔,开始给陆鸣时讲解。
解题的宛书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高中,还像从前给陆鸣时开小灶时那样,读题即解题。
她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切入,让明明已经对着参考答案做完笔记弄懂过这个题目的陆鸣时仍旧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事实上,一个完全不会的题目,去听别人讲解,是无法真正感到两人间的差距的。
60分的人不会懂得100分究竟有多难。
80分却可以。
从80分拼了命想变成90分的人,更可以。
陆鸣时白天好不容易弄懂解开的题目,此刻再听宛书讲解一遍,才真正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天晚上最终以陆鸣时让宛书早点睡结束。
而陆鸣时自己却整夜未眠。
如果陆鸣时知道那是艾宛书最后一次陪他过生日的话,他大概宁愿宛书给他讲一夜的题也不愿意挂电话。
宛书太忙了,她生日的那天在实验室度过,要还给陆鸣时的愿望也只能食言。
宛书只偶尔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给父母打个电话,在奔波间跟放假了的陆鸣时说上几句话。
17岁的艾宛书已经开始跟着导师忙项目,而17岁的陆鸣时还陷在高中的课业里挣扎。
陆鸣时周周都盼着的电话,已经变成了宛书的负担。
宛书每天都很辛苦、忙得团团转,陆鸣时什么忙都帮不上,更不能再占用宛书太多时间,给宛书添麻烦。
陆鸣时追不上她的生活节奏,也永远不会拥有那样聪明的大脑。
可即使没有聪明的大脑,他也意识到,宛书不再需要他。
宛书现在的生活里,已经不再需要一个高考都应付不来的、只会逗她笑的朋友了。
陆鸣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
陪伴宛书、让宛书开心,好像不再是他的职责了。
他担不了,也担不起了。
终于熬到了和18岁一起到来的高考。
陆鸣时发挥得不错,考出了他的正常水平。
京城的学校在小城的分数普遍较高,事实上他的分数留在省内性价比更高。但是两家没有一个人想过让陆鸣时留在省内。
陆鸣时更不会想。
他如愿去了京城,进了一所平平无奇的大学。
他去京城那天,宛书跟导师请了假,去机场接他。
京城的机场很大,非常大,人头攒动。
陆鸣时想,宛书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该有多孤单啊。
电视剧里男主角在机场一眼就看到女主角一定是假的,陆鸣时仔细地一寸寸扫视着人群。
看到宛书的那一刻,他激动地跳起来挥手。
“宛书!”一边叫宛书一边朝她那边跑过去。
宛书看到他,也立刻挥手,还情不自禁地掂起了脚。
两个人好久没见过了,看见对方都激动得像小孩子。
虽然他们都才刚刚18岁而已,都还只是刚刚成为大人的小孩子。
时间在宛书那里好像总是过得特别快,陆鸣时常常这样觉得。
陆鸣时喜欢摄影,上大学之后开了个社交帐号专门搞摄影。
宛书像从前一样非常支持他,也理所当然地注册了那个网站然后成为陆鸣时的第一个粉丝。
陆鸣时约了宛书好几次,让她做自己的模特。
宛书答应了,最终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赴约,她总是非常抱歉地告诉陆鸣时,
“鸣时,实验室有个数据出错了,老师让我回去重做,对不起,我今天没法出去了。”
“鸣时,师姐今天临时请假了,实验室缺人,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鸣时,我们老师出去开会了,把实验室留给了我们,我是本科生,师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