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章
距离蓬莱岛爆炸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兰寻、洗月等各路人马搜遍了整个云梦泽,也找不到食月的踪影。
食锦沉着脸质问道:“当真如江家主所说,爆炸前一刻,是平月将你们送出来的?我怎知是不是你等联合起来困住了她,致使她生路无门,活生生被困在了蓬莱岛之中?”
江若亭猛地抬眸,双眼茫然而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舅舅。
江秋无的属下面色一变,看了一眼家主的神情,即将冲出口的呵斥又咽回了肚子里。若是以往,像食锦这般的平民百姓胆敢污蔑家主,定是要立即处置的,但如今对方口中之人救过那么多人的性命,甚至也救过家主的性命,凭他是没有资格替家主回话的。
江秋无温声道:“平小友与我素无仇怨,我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食锦自幼跟着食月一起长大,知道他所言非虚,他们不仅同江秋无素无仇怨,也从未见过。但他心中还是没有打消疑虑,从小的经历让他深知人性,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他人,是根深蒂固在人性中的丑恶,与身份地位无关。
江秋无说:“若是食小友不信,我便再告知你一事吧。”
扶如海惊诧道:“江兄,不可!若是让心怀不轨之人知晓,我等来日定会受其胁迫……”
江秋无打断他:“若不是平小友搭救,我等已经葬身蓬莱岛,哪还能有今日,有来日?”
扶如海面带愧意噤了声。
江秋无转头看向食锦:“平小友还活着。”
食锦冷着脸说:“我不信。”
江秋无宽容地笑笑,解释道:“无忧蛊的母蛊阴差阳错下转移到了平小友身上,若是平小友身亡,我等中了子蛊之人也不能幸免。”
食锦精准地抓住关键点问:“那我如何知道母蛊到底在不在平月身上?”
江秋无沉默了一下:“我不能证明。”
食锦抓着剑的手蓦地握紧,眼尾因为用力有些发红,他有点拿不准现在应该怎么办,阿月叫他遇事不要冲动,但是她现在生死未卜,他哪能不冲动?
冷银的刀刃缓慢地从剑鞘中露出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知道这场冲突一旦爆发,自己的性命或许会不保。
周围的人都戒备地看着少年,有的人已经握住了剑柄,只待他有动作后立即出手。
江淡突然道:“食小友若是信不过兄长,不知可信得过我?”
食锦回头看他,男子已经人到中年,眉眼间的情绪有些冷淡,但相由心生,他半生妙手仁医、悬壶济世,气质中总是萦绕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温和。
少年出声问,声音有些不自觉的低哑:“怎么信?”
江淡神色郑重地说:“以我半生的名声做担保。”
食锦愣了一下。
江先生竟然用自己的名声来做这样的担保,不知是太信得过自己的兄长,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缓缓将刀刃送回剑鞘中。
姑且信一次。
信了,他就会觉得阿月当真还平安无事。
·
兰寻坐在书房中,一一叫人来问询清算世家的进度。
过了申时,进书房汇报的管事都出来了,只兰寻一人坐在书房中思虑事情,待得日暮,有仆从来传话,他才从书房中出来,去赴江家的家宴。
此次的江家家宴并不是普通的家宴,而是经历蓬莱岛一劫后,整个江家直系和旁系的家宴。
宴席上已经来了不少人,说起话来非常热闹,熙熙攘攘笑成一片。
临近开宴,掌权者陆续入席。
兰寻正垂眸饮茶,忽然听有人道:“江五爷来了!”
他抬眼,一袭山梗紫锦袍的青年大步流星而来,其人眉眼冷俊,嘴角挂着谦和有礼的浅笑,时而转头温声应答向自己问好之人。
任谁见了,都暗赞一声青年才俊。
兰寻压下眼底的冷意,含笑看着青年。
坐在他身旁的江若熏唤道:“知夏哥哥。”
江五爷本名江知夏,是江若熏的旁系兄长,比她大五岁,因在族中排名第五,还颇受家主和兰寻的器重,故外人尊称他为江五爷,自其生母亡故后,他自己更名为江罗,江若熏自小叫习惯了,便没有改过来,且江罗本人也不在意这等小事。
青年含笑点头:“数月不见,熏儿出落得愈发清丽,只怕江叔叔快要留不住了。”
江若熏耳朵烧红,余光偷偷瞄了兰寻一眼,面上落落大方道:“知夏哥哥莫要拿我取笑了,你什么时候带回一个嫂子才好呢!爹爹总是念叨,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啦!”
江罗微微一笑,不接这话,目光转而看向兰寻:“兄长安。”
他们平日通过书信交流颇多,自然不必寒暄太多,兰寻简单同他说了两句,江罗便落了座。
“族老来了!”
迎面走来几位精神矍铄的锦袍老者,他们一来便直接走到兰寻面前,为首一人冷声道:“兰寻,你胆敢囤积私兵,是要置我江氏一族于何地?!”
族老的质问声一出,熙熙攘攘的宴席突然变得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唯恐自己被掺和进去。
兰寻静静抬眸,对上族老严厉的目光。
半月前,平月千里奔寻云梦泽给他递消息,他虽得了消息,却苦于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营救。
他仔细思量过,一来此行北上的船队要往月亮城押送大量的武器,以补充月亮城在战争中的损耗,所以为了保证武器能安全送达,就不能贸然调走船队中的人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