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挑担的人,肩胛内扣,脊柱弯曲,两肩多有不平,可我观那些人,倒像是些新手,”陆鹤回道。
程安听他们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错过许多,略微思索了一番,“也就是说,那些多出来的商贩是近日才出现的,或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商贩。”
映棠赞同道:“确实不是商贩,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元无玊。只是咱们不知道,元无玊到底同他们是什么关系。”
程安嘶了一声,扬起手臂拍拍头,仔细回想,又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咱们是在沉船后救的他,且他是唯二的幸存者,明明目的地是寿州,却提前半夜跳船离去,码头又有人刻意打探行人。那这群商贩会否是沉船案的始作俑者!”
“有可能!”就怕是这种情况,映棠抬手在茶案上轻轻点了点,“说不定是同伙,但应该不是一批人,咱们必须对此事守口如瓶,能下如此惨手的,绝非善类,楚家不能被拖累!”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要对一船的人痛下杀手,如今看来,并不是打劫财物那么简单!”陆鹤严肃的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毁了整艘船,还在行船的终点布下探子,就是为了确保那一艘船的人,无一活口。水路如此,如何保证陆路无人逃出?”事发地点距离水师总舵极近,本该是最不适合打劫的地方,偏偏发生这样的惨案,映棠随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节点。
她扭头,陆鹤也正想到了些什么,冲她点了点头,映棠便压着声音,缓缓吐出那两个字,“水师。”
众人齐齐收紧了呼吸,屋中人一瞬间沉默了,对于这个结论,无人质疑,也无人反驳。
映棠抬手扶了扶额,右手中指不安的在茶案上有节奏的敲着,“此事看来还有官府的参与,无论是否为私人授意,咱们都招惹不起,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众人纷纷赞同这个做法,此事疑点颇多牵连甚广,稍有差池,或许便要同那艘船上的人一般,被人突然从这世间抹去,再无生息。
“那元无玊想来是专程换了道入寿州城,避开两处查探。”映棠估摸着他应该很快便会入城,忙叮嘱道:“若是遇上他,装作不认识,不能让人发现咱们救过他,他既然提前离开,也应当是做了这番打算。”
虽说大抵是很难遇上了,即便撞面,想必对方更急着避开才是。
想来想去,也寻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如此。
说了这许久的话,映棠也有些累了,“今日便就这样吧!日后每日申时,都来此处议事,汇报一日行程。”说罢,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眼瞧主家一脸疲色,陆鹤等人不敢打扰,忙拱手行礼,便立即退出各自回房收拾,只留主仆二人在室。
明日初次行事,要准备的地方很多,尤其是见夏,想到自己明天的任务,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映棠坐了一会儿,沉沉的叹出好几口气,才缓缓起身准备回房,见夏上前扶了一把,悄声询问她道:“姑娘是担心明天的采购吗?”
映棠摇了摇头,道声不是,“我只是想到我这一路过来的经历,觉得自己还是欠些经验。”
跨出议事房,贴着墙壁走,回想自己的这三日的为人待事,不经摇了摇头,“我如今所依赖的也不过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人手,他们因为效忠楚家,也愿意受我差遣,可我到底算不上有什么本事,除了茶楼,我对行商之事毫无建树。”
“姑娘是后悔救那元郎君了?”见夏凑近了几分问她。
映棠摇头说不是,“行事但求心安,只是我日后需得多为楚家考量,不可莽撞行事。”
说到底,还是心软。
“如今,行一步就要学一步,”她扭头,拍拍见夏的手,轻声说道:“我总是太容易轻信别人,只有长过教训的地方才晓得反省自身,这是我的短处,你也是如此!”
见夏闻言浅浅的笑出声来,“咱们主仆二人倒是像极了!”
“是啊!”映棠转头,继续望着前方,“往后的日子,也不知道顺遂与否,你跟着陆鹤,多留意他的行事,他见识不凡,打理算账你多向楚河请教,日后出了门子,一身能耐总不会叫你受苦。”
出了门,嫁往别家,一身依托全要仰赖夫家,若有幸得一体贴郎君,大抵这一辈子也能顺遂自由,若不幸,便要立起自身,搏一前程,如今提前学些本事,待入了别家,说到底也是一番底气,免得事到临头才来找补,怕也难如愿。
见夏没有出声回答,只是默默的扶着她,一步一步回到房间,她知道姑娘的用意,也知道自己未必能陪伴姑娘一辈子,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何况屋内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打理,当下的麻烦事反而更值得计较。
二人回了房,见夏便着手开始整理行李,将映棠所需一一整点好,又挑出来映棠明日要穿的衣服,再从另外的包袱里拿了一套映棠为她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身襦绿色娟抹胸,外搭一套紫灰色银纹镶边窄袖褙子,配素色小簇团花长裙。清雅素然,简明大方,时下闺秀多讲求几分素静,以这一身行装示人,寻常只道是官宦子女,不易为人打扰。
明日要去的果行,终究是鱼龙混杂,除仆妇小厮采买,便是各大酒楼以及过往客商,也有各家小姐们游街兴致所至,虽不常见,但对于映棠而言,能借着这一由头前去试探,便以打探行情。
至于见夏的那套衣服,在配色上则更为淡雅,褐黄色罗镶花边广袖袍,一条浅色鱼纹长裙,鞋子也是有讲究的,来前特意去云楼定制,要白面坠金,镶了一圈珍珠。
用映棠的话来说,就是中看不中用,但又泄出几分豪气。
这鞋子见夏捧着是瞧了又瞧,手指僵硬的伸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