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宴居,三楼账房休憩室内。
易辞晚替映棠换了身衣裳,又替掖好被角,喊了人进来。
方元他们等在门口不好入内,刺杀的事在酒楼内惊动了客人,掌柜按照易辞晚的吩咐,正忙着安抚客人。
“方才是有贵客在后园喝醉了酒,不慎跌入湖中,这才惊扰了诸位,人已经被救上来,并无大碍,现已经请来郎中,扰了贵客们的雅兴,我代替茶宴居向诸位赔个不是。”
掌柜的挥挥手,后厨端上来数杯凉饮,依次送入各桌,又说:“贵客们若有哪一道菜喜欢,便可告知随侍伙计,茶宴居免费再赠送一道,庆贺——开张大吉。”
此话一出,客人们哪还管的上在意方才的动乱,又见楼中伙计并无慌色,一切如常,当下便将注意回到饭桌上,商议着要点哪道菜才好。
稳住客人,易辞晚下楼去帮着掌柜主持赠菜事宜,韩霁湿答答的站在床边,亲眼瞧着郎中诊病。
映棠只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还未干,被易辞晚散开了铺在枕头两侧。
郎中瞧完映棠,说是呛水一则损害不大,只是惊忧过度,需要静养几日,便开了副方子让韩霁好生照顾,切勿让她这几日见水,以免加重病情。
韩霁叫了声方元,吩咐道:“你亲自去抓药煎药,中途不可假手他人。”
方元付了诊金,请郎中出门,又给了封口费,示意郎中对今日所见所闻保密,然后便随他回了药堂。
抓完药回来,方元去楼下要来罐子和火炭,带到楼上去煎药。
方元进门时,韩霁还是穿着那身衣裳,水迹干了些,他正跪在床边,用一方巾子给映棠擦头发。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韩霁擦得很小心,一缕一缕仔细擦拭,还放了汤婆子在映棠头顶处,帮着烘头发。
映棠头发很长,巾子很快就湿透了,韩霁撑着床边艰难起身,被方元按下,接了湿巾子换了干的过来,递给他。
如此反复,也不知擦了多久,映棠的头发总算干了许多,不再滴水。
韩霁就握着头发用汤婆子慢慢烘,以免映棠再着凉,易辞晚中途来过一次,见了这场景便不再过来,她做过酒楼生意,放自家夫君回去照看生意,自己则留在酒楼帮忙。
见夏听讯过来时,已然帮不上什么,就自去方元身边照看药炉。
药盛入碗中端过来,韩霁松开手起身退出,放见夏过来喂药。
方元扶住他,陪他一起盯着映棠将那碗药都喝下去。
韩霁侧头,指了指门口道:“先出去。”
走到门口,韩霁回头望向昏迷未醒的映棠,下定了决心一般,狠声道:“把那几个人提到暗牢,去找迟沂借两个人,即刻审问,不拘手段。”
……
睡了整整半日,映棠幽幽转醒,眼前一片陌生,并非自己常居之所。
她艰难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忍,喉咙疼得像撕裂一般,满嘴的苦味儿。
摸了把散开的头发,映棠凝眉思索,忽觉头顶掀起一阵一阵触感,仿佛有一股力量按压在头顶。
如潮般的记忆倾泻而来,在湖中被按进水中的窒息感和那黝黑而深邃的悬浮感,令她仿佛再度置身水底。
映棠捂住脖子,难受的蜷缩起来,总觉得那里像被人掐住似的,呼吸不畅。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喉咙越发疼痛。
守在药炉边上睡觉的见夏被惊醒,赶忙跑过来扑到床边。
“姑娘!”见夏抱住映棠,察觉到她在不断战栗,忙拍着映棠的后背小声安慰,“别怕别怕,贼人已经被抓住了。”
映棠知晓她现在既然活着,贼人必然已经被制服,只是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不住的换气,不住的说服自己,映棠缓了好一阵,恐惧才逐渐小了些。
见夏不断地鼓励她,一直絮絮说道:“我们姑娘真有勇气,那贼人被拖上水来的时候,人都晕着。”
“姑娘不输男儿郎,可是惊了我们一众人呢。”
“韩大人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了,狠狠替姑娘出了一口气。”
“姑娘若是还怕,咱们就去找韩大人,拿个大鞭子抽他们屁股,奴婢一定给姑娘准备最粗的鞭子。”
映棠被她的话逗笑了,噗嗤笑了,带着鼻音嗯了声,一边犯着微颤,一边问她,“楼里还好吗?”
“好得很,”见夏把易辞晚帮忙的事儿说了,又说自己已经准备了谢礼送过去,“这次易老板的夫君言行头也帮了忙,奴婢让人送了十坛醉梨白过去,还有一盒雨前溪山。”
映棠虚弱地点了点头,觉得见夏安排的不错,又问道:“韩大人呢?”
见夏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韩大人受了些轻伤,他把姑娘从水里救上来,守着郎中来了又叫方元去抓药,之后就带着贼人离开了。两个时辰前来过一回,听闻贼人已经招供了,不过韩大人脸色不好,奴婢不敢多问,他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说姑娘额头太冰了,就拿汤婆子热帕子给姑娘温额头,后来又走了。”
映棠听她说完,扭头看向窗外,窗户上被钉了一层厚布,将屋外的光亮挡得死死的,房中只有几盏蜡烛,显得幽静昏惑。
“什么时辰了。”
见夏回她,“夜半了。”
她又抬手虚虚指向窗户问道:“这些是什么?”
“大夫说姑娘受了大惊,这几日不能见水,此处是酒楼三楼的休憩室,窗边临水,韩大人说怕姑娘起来被湖惊到,就让方元挂了布帘子。”
映棠虚弱笑道:“我哪有那般娇贵。”
遇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