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为重,莫要为她这等小事烦心,对身体好了再说便是。
嫁去钟家也不过是做填房,对方还是个能当自己父亲的年纪,妾室子女一大筐,如今丢了正好,苏姑娘心想,若是自己有的选,她定要选个上进有前途的举子,日后若是光耀门楣,也是自己的本事,小门小户里没那些个规矩,她大可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是夫郎体贴,便再好不过了。
韩大夫人没将她这话听进去,反而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她抓着苏姑娘,淌着眼泪,“这嫁人,选来选去都那样,年轻时有几分情意,过了年岁便也消磨殆尽,大多不得长久,我便为你再择一户人家,便说那光禄寺卿,他是你表姑父新近结交的好友,虽也不惑之年,可入了门便是正头夫人,你若是争口气,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不比谁过的顺畅。”
何止是顺畅,那是出了名的秦楼名客,两人妻子皆病逝,对方转头就带了新人进门,待过了一年再给名分,这种事在官僚中极为常见,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名义上说的过去就行。
苏姑娘抽回手,扬起一抹笑来,赞同道:“这是顶好的亲事,有劳表姑母为我细心筹划,不过您还是先养好身子为重,”她转头招来红藕,将药盏端起,“药凉了,我去厨房换一盏,我看这屋子里炭火有些少,你再去取一些过来。”
她转身道自己要去厨房,却是不想再听韩大夫人说那些话,待韩大夫人应下,苏姑娘便缓缓转身往外走去,叫人丝毫瞧不见她脸上的不悦,路过侧院,望见那一间间空了的房子,那里头从前也寄住着像她这样的“亲戚”,眼见着一个个的都走了,只留了她在这里孤孤单单等命。
不过都是些人情罢了,送到别人家去,荣辱不在自己,自由也不在自己。
苏姑娘半道里停下,迈步往外院那道走廊走去,一边走一边取盏中药汁,用指甲蘸取一些在帕子上写字,趁周遭无人,她到廊外的梨树下塞好,再佯装无事发生,往厨房过去。
黎园的桂妈妈又过来问候了几句韩大夫人的病情,京城的雪停了几日,已经渐渐的有几分消融的迹象……
茶楼库房外的一棵槐树,被积雪压断了树枝,将屋檐砸出一大个缺口,库房里落了碎冰进去,掌柜的带着伙计清理干净,却因过冬一时寻不到修缮的匠人。
这事报到楚父这里,已经着人抬了几块木板过去,暂时封上,但就怕出一阵太阳,将冰雪彻底消融,冰水流进库房,坏了里头的囤货。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南境初夏遭了水灾,过冬又遇上了寒冬,原本安定下来的百姓又转而北上,没能逃脱成为流民的命运,就连京郊因厚雪压垮房屋的也不再少数。官眷为博好名声,纷纷到城外施粥,原本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却因几家争夺施粥摊位,在城外打作一片。
映棠陪程家到城外施粥,专程挂了楚家的牌子准备一千个炊饼,施完最后一个,程家的粥桶也见了底。
衙门来了人,入城的速度就慢上许多,映棠挑来帘子往外瞧,就连迟沂向城门守卫出示腰牌,带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打人群边经过。
今早城门贴过一封告示,说是抓捕了勾结敌国倒卖玉器的叛贼,映棠估摸着,迟沂这一队人马,应是去接应回城的刑车。
她缓了会儿,让程夫人在街口将她放下,带见夏去了一趟茶楼,清点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