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初的线索,玉章一共四枚,信封上的印记应当是属于云昭的那一枚,根据信上时间所知,恰好与绑架之日匹配,而在应天府和云昭身上都未发现玉章踪迹,必然还得到传信之地。
可那匪窝几乎快被掏空了,也并未搜寻到任何物证,迟沂百思不得其解,拍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番,将那几日从头至尾理过,云昭设计绑架后,势必有所安排,而当时韩霁找到他时,他正在……金安镇追寻线索。
是了,这金安镇才是最初的疑点。
迟沂猛地起身,推开桌面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番搜索下找出一张地图,确认过后赶忙扔笔砸醒一旁瞌睡的黄英,问道:“之前让你带人到金安镇追查云昭下落,可有探到什么线索?”
黄英迷迷糊糊地抬头,挠了挠脑袋,从怀里摸出记录册子,算着日期一页一页翻过去,沉默了会儿,两手一拍递到迟沂面前,“云昭是从金安镇出发去往应天府,临走前只去了一趟镖局,这一线索还是根据楚姑娘留下的印记查过去的。”
按照云昭的性格,他必然坚信最危险的地方最为稳妥。
迟沂速催他出门,“玉章一定就被藏在那附近,即刻带人去寻。”
事关重大,黄英也不迷糊了,连忙拍几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提上刀飞奔出门。
迟沂转头又去调了柳驸马和李尚书的查抄册子,递了请示到指挥使手中,预备将第三枚玉章找出来,若是玉章在这两人手中,根据官府查抄的财资或可有机会寻到。
这玉章乃调令倒卖私盐、私矿的唯一印信,只要将之集齐,太子便再难脱清关系,眼前尚可以失察之罪定论,拖的时间越长太子就越有机会翻身。
而太子手中那枚,绝不会假手于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何善存。
迟沂匆忙写了一封信吩咐邵兰亭送入方府,由方尚书知会其他人,而严秀则在城中严密搜寻何善存下落。
太子在殿前遭了责罚,消息很快便传入了民间,联合此前民怨被一齐激发,京城的大街小巷对此议论纷纷,惹得流民在城门外又闹了好几场。
守城军派了一波又一波,这几日京城各处戒严,连乞丐也不得肆意走动,眼见着茶楼外前来领食的乞丐渐渐地少了,映棠拨动几声算盘,曲指在案上敲了敲。
“城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鹤低声,“听说流民已经聚到城门外申冤,官兵不敢与之冲突,便将城内的流民都清了出去,并严令京中百姓不得接济流民,由官府在城门外统一施粥。”
映棠点了点头,挥手说知道了,“让茶楼的几位大厨歇一歇,这几日炊饼数额减半吧。”
官府有力救济,她自然不好再当这个大头,适时也该收手了,趁此机会留了个好名声,日后楚家在京中行事也多助益。只是如此一来,京中各处屋舍修建,又得停一停了。
陆鹤收紧护腕,正想说自己已然吩咐过了,张口说了一个“我”字,遇秋在外敲门喊了声姑娘,说道:“苏掌柜过来了。”
“让她进来,”映棠示意陆鹤先出去,收拾好书案,起身到门边迎苏景兰。
苏景兰自打进了香露铺子,便只在后院库房一带专心研制香露,这回到茶楼来,不仅换了副打扮,更是刻意研究寻常百姓的步态,力求掩盖修习多年的姿仪。
映棠心中微讶,替她摘下帷帽递到一旁,柔声吩咐遇秋送一盏姜汤过来,“天寒地冻的,你亲自出来跑一趟,可是铺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该在这时候出门的。
苏景兰犹豫着回头望了望,拉她往里些,顺道让遇秋不必忙活了,“这几日铺子总遭贼,好在咱们铺子夜里有那些乞儿守着,都是些机灵的,倒是帮了咱们。”
原来是这事!
映棠揉了揉她冻的发凉的手,笑道:“我当你为着什么来的,当初办这百善宴,不正是料到此事,夜里你只管关紧门窗,千万不要出来,这件事有些……”她忽而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好,略顿了顿,便说:“总而言之,若是铺子里少了些或者多了些什么东西,你都要留心注意,只怕对方来意并不简单。”
京中闹贼,前前后后也一个多月了,官府不仅没能将贼人抓捕归案,反而拿了几名流民便简单息事,楚家名下数间铺子连同茶楼都险些遭贼,迟沂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让映棠仔细着风吹草动,只是香露铺子并非记于楚家名下,难不成这贼人当真只是为了劫财?
只是若真让人发现了苏景兰,只会更为棘手,茶楼如今鱼龙混杂,谁知道会被哪个多心之人瞧见,比起铺子的安危,映棠更为忧心苏景兰的存在。
映棠转身打量起自己这间账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递给苏景兰,“你回去后让掌柜好生奖赏门外的乞儿,这些事你都不要理会,专心研制香露就是,”她将帷帽一并塞给苏姑娘,催促道:“快些回去罢,莫让人瞧见了。”
苏景兰被一路推着出门,帷帽稳稳当当的筐上了头,她拨开一角帘子回头,映棠眼疾手快地替她抓紧,喊了声遇秋,“快将苏姑娘送出去。”
“唉,我……”苏景兰到了茶楼还没来得及坐一坐,这厢就被轰着出门,拽着信被遇秋塞进马车,只来得及抓紧帷帽,马车便开动了。
马车匆匆离开,映棠推开一截窗户,俯视空旷的街道,独自沉默许久,边境一带的暗线近来开展不顺,虽说冬日里无甚货物,但官府照例每七日巡查一遍,便连暗中搜寻的新址也会被官府登门,原是为了防范山匪劫货,如今多地暗仓暴露,楚父连日里四处奔波,暗仓改明仓,光明正大的标记上楚家的名号,往返各州,京中的担子全压在她一人身上。
抽回手,映棠摸了摸被寒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