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伊芙琳……”他的目光跨越空荡荡的院落锁定了你,一如从前在人影翩跹的舞池中总是那样准确地捕捉到你的痕迹。
你无视叔母诧异的目光,十分自若地上前环住他的脖颈,亲吻青年的侧脸。
他很快了然你态度背后的原因,有些羞涩地予以回应。
他礼貌地表示叨扰,不由拒绝地说明了自己的姓氏,略过叔母的殷勤,提着行李走进这幢阴沉的房子。
“你提前了。”
你摩挲着青年俊美的面颊。
他低笑着亲吻你的手腕,露出点犬类般的诚挚:“高兴吗?”
你莫名想到了院子某个池塘里的人鱼,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洛林略恢复平日的认真:“因为事情比预想中进展顺利,我父亲也答应了我们的事情。”
你偏首:“很不容易吧。”
他摇摇头:“没有,他说我捡了便宜。”
你调笑:“义正词严的骑士也会油嘴滑舌。”
他告饶,耳朵微微发红:“是真话!”
湖畔的风很是轻柔和美,带着秋日的凉爽和湿润,令人心旷神怡。
“你会后悔吗?”他低声问你。
门当户对的婚事无所谓,父母兄长的责备无所谓。
迈出这一步,只有你的态度与心意至关重要。
矜持骄傲的骑士有些急躁,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不能继承爵位。”
的确不够如意,但洛林文雅温和、聪明灵活,你们会合得来的,这是当下的上上之选——你要得到的,未来总会得到的。
但你敏锐地觉察到他的不安,于是上前揉揉他的柔顺蓬松的金发,亲吻他的嘴角,调皮莞尔:“那你会后悔吗?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明知道你躲开了这个问题,他虽有些失落地暗了暗眼眸,却依旧自投罗网:“我心甘情愿。”不知道是说放弃那个美貌富婆,还是说听你的鬼话连篇。
洛林的到来令其他人对你的态度天差地别。
风凉话变成阿谀奉承,原本无休无止抱怨和哀泣的叔母和表妹也提振精神,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你们面前,展露自己的厨艺或是才学。
像极了开屏的孔雀,丝毫未察觉自己光着的屁.股。
你冷眼旁观着她们大献殷勤,视而不见地投喂着你的人鱼。
他近来食欲不振,很少浮出水面。
好像与洛林气场不合一般,有意无意地躲着并道而行的你们。
只偶尔在深夜浮出水面,倚在岸边的岩石下,优美的身姿被月光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辉,如若大西洋难融的坚冰,眉眼冷淡,含着些许难解的戾气情绪,远远望着你的窗棂。
你猜想,大概同你一般,只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
“别闹脾气了,我们快离开了。”
你丢出一块鲜鱼,水面在短暂的波澜后依旧无声无息,你知道他一定趴在水底聆听。
洛林再次出来寻你,他好像离不开你的幼崽,无时无刻都要与你黏在一起。
令人意外的、反差的骑士先生。
“听说你把那只人鱼带了过来?”他见你在湖边丢着熏肉和鲜鱼。
你点点头:“他很听话。”
话虽如此,人鱼还是没有浮现。
“啊……这样。”洛林沉默了片刻,轻轻勾了勾嘴角:“伊芙琳,我们回程时,绕一小段路,把他送回大海吧!”
“……”你有些讶异,立即明白他假装开朗的表情下隐藏的别扭:“你在嫉妒?”
洛林望天望云就是不看你。
“就算再美丽,他也只是动物而已,你真是奇怪。”
你隐隐看见人鱼摇曳的尾鳍在浅水处若隐若现,日光下至,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泽。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婚前焦虑的骑士需要呵护,你满口胡言地应允了他的请求。
洛林瞥了一眼你,你依旧无知无觉,知晓自己的美丽,滥用自己的美丽,却满脸无辜冷淡,只怪旁人心有惫懒。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表妹已经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四个来回了。
洛林出身于名利场,见多了风月事,自然耳聪目明,但高贵的骑士偶尔也会出于血脉中的胜负欲,生出点自己的坏心思。
“……漂亮的裙子,很衬你。”他难得放下了茶杯,对她赞美道。
如果不是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你的身上,会更令人心悦诚服一些。
洛林的未来终究只有颗虚无缥缈的真心,财富与权力还是需要你自己争取——你翻动着地图和手册,盘算着回程要拜访的名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未来。
表妹受宠若惊:“我兄长买给我的礼物……只是他最近似乎是忙着生意,总是不着家。”
洛林沉吟片刻,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下大厅:“说起来,你们是三个女人独自居住吗?”
她有些僵硬地挨着洛林坐下,刻意叹息:“我先前身体不好,父亲为我出门寻访医生,还没有回来。”
“……现在似乎已经康复了大半。”你向来不纵着挑衅自己的人,幽幽补刀。
洛林忍住了笑意,揽住了你,好像被太阳照亮一样,情绪上扬:“不必担心,兴许只是被什么庆典绊住了?我散步时也没怎么见过人。”
表妹尴尬地按捺住愠怒,想到自己可怜的情人,有些索然:“阁下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庆典?爵士的儿子还没有找到,可能因为如此,大家连下午茶都保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