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彻底时,不敢大声说话,贺霆云就养成了凑近听她讲话的习惯。如今,习惯像一把插在身上的钝刀,刺得尚未愈合的伤口雪上加霜。
“你觉得现在这样有意思吗?”席夏明眸微蹙,声音却有些哽咽,“你组的局,为什么不能直说?你到底想……”
话音未落,不知道是谁一杆进洞。
整个房间里响起系统自带的欢呼声,沙发上慵懒靠做的两三个人都配合地欢呼鼓掌,一下盖过了席夏的话。
“怎么?”贺霆云没听清,又弯了些腰。
席夏看见他靠近的衣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
明明没有任何味道,却觉得整个人都浸泡在那种独特的香气里。一对上贺霆云的视线,就有无形的刺痛和恐惧扎在她心里,让她感到窒息。
“我说……我也去趟洗手间。”
席夏五指张开,轻推贺霆云胸口,边说边往外走。
转身时,贺霆云似乎下意识牵了她的手,滚烫的指尖和她的冰凉犹如两个天差地别的季节。
她心中一悸。
铺天盖地的酸涩难过席卷了上来。
席夏连忙抽出指尖,匆匆离开。
她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过洗手间,看见正在镜前喷香水的祝予凝,倏地收回了目光,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刚下到一楼,席夏就对上刚打完电话的骆怀薇,她诧异地迎了上来,贴心地握着她冰冷的手。
“怎么了?”
席夏反手抓住骆怀薇的手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飞华海市?我这两天想去你家写歌。”
骆怀薇愣住,仔细打量着席夏。
她知道,大二那年席夏怕是出了一场变故。席夏不说,没人了解内情。等她再次回来上课,不说和以前变化有多大,但总觉得席夏性子中自带锋芒和灵动丢了不少。
她不知道那些自我究竟是被藏匿,还是被彻底打磨。
然而自从得知她和贺霆云领证后,骆怀薇就觉得,贺霆云应该对此负责。
不过她自己也忙,一轮国际巡演下来,除却和各个乐团磨合、彩排和演出,还有时差,和席夏交流的时间极少,对别人的家务事也无法了解更多。
现在,虽然不知道贺霆云做了些什么,但好像……席夏藏起来的那些本性,被打破了。
眼前的席夏,努力支撑着即将支离破碎的自己,而她许久没有看到的席夏那股尘封着的认真骄傲劲儿,竟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从破碎的深处挣脱出来。
骆怀薇是毫不犹豫站在席夏身边的:“晚上飞。不过家里什么都有,密码发你,随时来。想什么时候过来,我让阿姨准备一下?”
席夏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
“现在。”
再和那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多待一秒,她就会成为不安与恐惧的傀儡,成为镜中她厌恶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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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来的人都打量着贺霆云。
今天他组的局,现在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霆云靠在墙上,看着自己收拢的掌心,微微蹙眉。
应该还没有到生理期,她的手怎么那么冷?
“这上的是哪出呀?”姜炎不嫌事大地勾上贺霆云的肩膀,压低声音,神色轻狂。
“你借口找得也太拙劣了吧。刚还在车上生着闷气呢,怎么现在就不事实不求证,上赶着凑过来?小西瓜一句‘我家大忙人’,这么容易就能把你哄好?”
姜炎就是颗墙头草,席夏带了甜头给他,他就不管兄弟心情,尽情调侃,只向着席夏说话。
贺霆云没有任何情绪。
他内心承认姜炎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流畅又毫无芥蒂地将他纳入“我家”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忘记中午看到她和其他男人站在一起的刺眼场面。
他只在姜炎用那个昵称的时候计较地抬了眼,狭长的眼眸宛如一柄长刀。
姜炎怕他顺手抽出推杆就打自己,连忙把他旁边散落的球杆呼啦一下都收走,放在远一点的地方。
刚收好,进来了一条消息。
骆怀薇:[今天不上去了,夏夏不舒服,要去我那住两天,劳烦你和贺总说一声,让他别来打扰。]
姜炎眼皮跳了跳。
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贺霆云放了席夏鸽子不去接她,让自己传话,现在席夏露了个面就撤,还让他给贺霆云转达?!
今天黄历怕不是诸事不宜。
姜炎起身,正犹豫着要怎么跟贺霆云说,祝予凝进来了。
贺霆云倏地起身,朝她走过去,脚下带风:“她还没有出来?”
祝予凝没反应过来:“谁?”
“席夏,我夫人。”贺霆云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她可能身体不太舒服,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在里面有什么需要帮助……”
“她没有进卫生间啊?”祝予凝想了想,摇头。
贺霆云眯了一下眼。
“对了,你上次在群里问的那款香水是不是准备送她的?我昨天从品牌方那边拿了改良款的礼盒,听他们说最初的调香师只做了两瓶都被国内买方收了,其中一个是你吧?”
贺霆云微一颔首。
似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他现在没空去理会祝予凝说的话,只觉得席夏有什么他说不上来的奇怪之处,转身出门往外走。
“贺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