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您别骂了,快跑吧,快跑吧。」 小太监瑟瑟发抖,不敢靠近塔尔木,只能小声劝解, 「陛下,还望保全有用之身,今日丢了城便丢了,来日夺回来便是了。 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城外大军已经进城了,外面还有张尚书带领的队伍,也要置您于死地啊。」 闻言,塔尔木随手抓起一个花瓶,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再次破口大骂, 「张潇予!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知道,留你们这些川狗在楼兰,迟早酿成大祸。 先君昏昧,听信你的谗言,重用你们川人,又听信佛门谎话,害我楼兰亡国! 楼兰亡于无道昏君之手! 楼兰亡于尔等佞臣之手! 楼兰亡于乱臣贼子之手! 楼兰亡于大川敌军之手! 而非亡于朕之手中!」 塔尔木还在发了疯一样的砸东西,小太监急坏了,有心想要逃走,但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塔尔木,连连劝道, 「陛下,奴才求您了,咱赶快走吧,您就是再骂,也骂不死敌军啊,我们可以先逃到西边的精绝、且弥、山国都可以啊。 我们可以跟他们借兵,跟佛门救援,赶走大川军队,再度复国也可以啊。」 「复国?借兵?哈哈哈哈哈,大川人恨我入骨,无论我逃到哪里,他们都会追杀过来的,他们也会屠杀楼兰的子民,到时候人都没了,拿什么复国? 我去逃,他们就会追杀,我逃到哪,他们就追杀到哪,你觉得,他们谁会接纳我?谁敢冒着被大川攻打的风险来救我? 拿什么跟敌军打,拿什么跟敌军打?! 那可是镇北军,两万人轻松击垮二十万人的镇北军!」 塔尔木一闭上眼,脑中便是当初在玉门关外,那一群穿着黑甲的士兵,骑着黑色的漠狼,那漠狼,比人还要高的多,他们像是一道黑色的河流,冲垮一切抵抗的意志。 镇北军,不可挡啊! 「陛下,咱快逃吧,现在还来得及,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被敌军给堵住了啊。 陛下,万望保留有用之身,留作以后东山再起啊,切不可冲动行事。 咱们还是有希望的,咱们完全可以去向其他国家求援,西域三十六国同气连枝,唇亡齿寒啊。」 「呵呵呵,你这小子,倒是会实话啊。」 塔尔木无力的坐到了龙椅上,感叹道, 「昔日,满朝文武林立,而如今,却已做鸟兽散,没想到最后能够陪着我的,竟然只有你这小子了。」 「陛下……」 小太监还要再劝,塔尔木摆了摆手,说道, 「莫劝,你听,听听外面的人在喊什么。」 小太监竖起耳朵倾听,外面传来了不断的高呼声, 「活捉塔尔木!」 「活捉塔尔木!」 「活捉塔尔木!」 「听到了吧,川军不会放过我,叛军也不会放过我,我是必死无疑了。 现在,如果能用我的死,平息敌军的怒火,换取百姓的活路,便是大赚了啊。」 「你去给我取三尺白绫来。」 「陛下……」 「快去!」 「奴才遵旨!」 说完话,塔尔木从地上捡起纸笔,又扶起御案,在上面奋笔疾书写道, 「上天无德,昏君无道,朕原本一武夫尔,奉昏君之命,扬错之兵锋,挥师东进,致使全国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朕知有愧,携精兵回国,逼迫昏君退位 ,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于即倒,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然,朕薄德匪躬,诸臣女干佞误朕,致使贼兵进犯,攻入京城。 自古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然百姓无辜,众民皆苦。 今朕自绝于正殿之内,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写完后,塔尔木看着桌案上的字,仰天大笑, 「哈哈哈,天亡楼兰,非人之力能改之!!!」 说完话,塔尔木一把夺过了旁边小太监手里的白绫,抬头看向大殿上方的横梁。 龙椅所在的位置比较高,距离房梁最近,他踩到了桌案上,将手中的白绫,向上一抛,另一头穿过房梁下来了。 他握住两端,缓缓的打了个死结,双手用力的扽了扽后,感觉还算结实。 他扭头看向小太监,笑道, 「小子,赶快逃命去吧,也许还来得及。」 「不,奴才就是死,也要跟国君死在一起。」 若是平日里,有人敢说这种话,那就是大不敬,要被灭九族的。 然而,塔尔木此时听了,却倍感欣慰和亲切。 到头来,自己也不是孤家寡人,还有着一个人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啊。 「好,如果你不怕死,那就拿着我这封诏书,等贼兵进来后,将诏书给他们过目吧。」 「奴才遵旨。」 小太监立刻双手恭敬的拿起诏书,躬立在一旁,他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