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冷然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不带半点温度,将她慢慢走近的脚步都冻住了。
大夫说他身上的毒已深入筋脉,即便有灵丹妙药也极难治愈,那还得是在积极治疗的前提下。
如今的李相夷……
他昂首望过来,双眸浑浊得像是蒙上浓浓的雾。这本该是故事后期才有的状态,不过连方多病都能在这个阶段出场,剧情进展加快也并不稀奇了。
黄梓瑕平复好心绪,轻启朱唇:“相夷,我是……”
只见李相夷略微不耐地蹙眉,以手握拳在太阳穴处重重敲了两下,黄梓瑕一时间没了寒暄的心思,快步上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
李相夷动作一滞,若不是凑近能看到他鼻翼微微颤动,似乎在嗅着什么,还以为黄梓瑕给他按了暂停键呢。
记得从前他就常常问她身上熏的什么香,说闻着清甜令人身心舒畅。
他一定是认出她了。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她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这个人。
这一回她成功了吗?
可她都没能抓住他朝她伸过来的手呢。
姑娘扶不住突然发作神情痛苦的少年,与他一同跌坐在地,下一瞬,他冷着脸将她推开。
李相夷就跪在那里,任凭黄梓瑕如何解释哭喊都恍若未闻。
他沉着嗓,压抑又坚定——
“别白费力气了,重来多少回都一样……不就是死吗,我李相夷何曾怕过死!”
习武之人最是知道自己身上致命的穴位,只消两下,他挺拔如松的脊背瞬息之间瘫软下去,苍白的唇被鲜血浸透,可他嘴角却浮起淡淡笑意,似是错觉,昙花一现般消逝不见。
如同那句无人听闻的呢喃。
“阿梓,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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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第十一次。
终归还是失败了。
她抱紧自己买回来的实体书,一如既往冷漠应对旁人的言论。
黄梓瑕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的心理防线没那么容易被击垮的,只要、只要……
只要她所相信的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她的李相夷是真实存在的。
就好了。
「……诊断为妄想症,建议停止日常学习工作,入院治疗……」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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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次。
毫无征兆地,黄梓瑕再次进入书中世界。
举目四望,如堕云雾,不知所措。
她明明没再继续写同人文了,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吗?
一声轻嗤钻进她脑海。
“谁?”
【你写的那些玩意儿怎可同我相提并论?我放你进来,是让你认清,不属于你的,强求不得】
那声音空洞无情,细听还带点扭曲,仿佛由无数杂音组成,简直能称得上不堪入耳。
黄梓瑕掩了掩耳朵,发现并不能阻挡后无奈放弃,平稳呼吸让自己冷静:“我不该存在,我明白。那李相夷呢,他是这本书的主角,你怎么能……”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两声难听的怪笑传来。
【哈哈,令他饱受折磨的,难道不是你吗?】
是、她的错吗?
【唉,如果没有你,李相夷的一生何其精彩,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你瞧瞧他现如今是何模样?哦,你不知道他已经为你死过多少次了吧,远不止十一次】
黄梓瑕终于知道是什么在背后阻止她与李相夷。
就是这本书,祂不光要她离开,也要剔除她留下的痕迹。
书的男主角怎能爱上一个外来者,怎能为一个外来者不顾剧情,一死了之?
李相夷拒绝继续剧情,那便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体会死亡和失去的感觉。外来者执迷不悟不愿放手,祂既然无法左右她的生死,就只好利用一下自己的男主角了。
总有东西比死更痛苦吧。
而这,都是她这个外来者的错吗?
她站在熟悉的房门外,一门之隔,不敢再多靠近一步。
方多病转头,疑惑地眨了眨眼:“黄姑娘,你不进去吗?李门主很想见你。”
“他想见我?”
“他发疯时嘴里念叨的都是你,难不成还有别的‘阿梓’?”方多病扯出个苦笑来,“黄府那场大火来得蹊跷,全府上下,无一生还。内里有什么因果我不愿去探究,只有你能救他了,他不该就这样死了。”
是啊,李相夷不应该停在这里。
但她留下非但不能救李相夷,还会成为他的执念,让他陷入无休无止的轮回。
那怪声在脑中恶劣地催促。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李相夷彻底放下你,结束这段孽缘】
一旁方多病叮嘱她要是李相夷发病及时喊人后就离开了,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黄梓瑕没有推门进屋,心声问道:“若我劝他放下了,他会好好活下去吗?还会遭受这些病痛吗?”
【他的命运与你有何干系?自然是延续剧情,走他该走的路。还真以为你能救他?没我你们根本没有机会相遇!】
这般阴阳怪气,黄梓瑕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那干嘛还让我们遇到!在一开始阻止我们见面不是更好?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让我回我自己的世界?”
许是头一回被怼,怪声直接宕机了,等祂组织好语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