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试的兴奋感。
离开疗养院后,她又乘坐潜艇离开海洋城,来到陆地,不辞辛苦的走入地下隧道,一个人开了三天三夜的长途车,来到地下城。
这是一个恐怖的城市,自进入新纪年后,无数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被羁押入地下城参与建设改造。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水,只有维持正常生命需求的合成食物。
在这里,她看到了他。
他断掉了一条腿,一只胳膊已经残缺不全,正吃力的挥动铁锤砸烂一块大石头。
他的听力与视觉不断退化,却在舒颜踏入这个地方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那是一种由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了她。
她穿着利落干练的迷彩服,长发束起,带着口罩,因为地下城过于黑暗,所以她带着光视镜。
“你、你怎么……”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拗口的嚼弄着几个文字。
舒颜笑容冰冷:“看你过的不好,我的心情总是分外愉悦。”
“你、你不能……”
舒颜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芯片,把玩着抛掷到空中,又抄手接住。
“你废了腿和手,视觉听觉退化,脑袋也逐渐麻木,却仍然想着东山再起?”
舒颜将芯片捏碎在手中,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嘲弄:“可惜我知道你不死不休,留你一命,就是为了查出你最后的据点在哪里。如今查到了,你的命也就到头了。”
他呲目欲裂:“舒颜、你不得好死……”
舒颜的笑容血腥:“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活着,又怎么会怕死呢?”
“是我收养的你!你不能、不能……”
在舒颜的身后,有几个地下城的刑警上前,把他拉起,将联邦政府的判决书放到他的眼前:“华朗博士,你违规置办实验室进行非法实验,其手段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现证据确凿,就地处决。你无权提出任何异议、无权聘请律师、无权上诉。”
一管药剂注入他的颈动脉,下一秒,正在挣扎的男人就失去所有的力气。
在他最后的记忆中,是总部被炸毁时的回放。
满天的黑烟与火,舒颜冷漠的站在他的面前,带着略微血腥的笑意。
他终生为之付出的、拿命去追求的,统统付之一炬。
舒颜看着死去的男人,神情复杂。
他已经头发花白,在这个平均年龄增长到一百七十岁的世界,他已经活了二百五十一岁,精神矍铄,跃跃欲试。
是什么支撑着他?是对科学无穷尽的疯狂吗?
而失去人性的科学技术,当真会屈服于人性吗?
她和哥哥,以及五百多名失败的实验品又算什么?
仅仅是科学实验中必要失败的、沧海一粟中的一粟吗?
舒颜转身离开。
当晚的舒颜喝了很多酒,她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城市。
绚烂的霓虹灯下,人潮川流不息,万千灯火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辰。
舒颜穿着一件裸粉色长裙,优美的弧线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她醉了酒,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宁。
她梦到了无氧仓,梦到了装着蓝色液体的针筒刺入腹部,梦到了冰冷的仪器上显示的种种数据……
她梦到了朗华。
她以为他是父亲。
因为他记得她的生日,和蔼近人。
他会给她买甜点、洋娃娃,会带她去看她喜欢的偶像演唱会,会给她讲解物理知识,带她领略这个世界的万千变化。
而她以为的父亲,却又冷酷的无数次杀死她。
他会在她感冒发烧时彻夜陪伴在她身边,也会将刀刃没入她的心脏,冰冷的微笑安慰:“别怕,不会死的……”
她确实没死,但她会受伤,会痛。
即使疤痕愈合,可心中的伤口,早已千疮百孔。
舒颜从发噩梦中惊醒,她的脑袋钝痛,却听到了一阵奇异的钢琴声。
琴声沉静悠扬,神秘的旋律牵引着她,她寻声走去。
她看到有一个人坐在钢琴前面,芝兰玉树,眉目俊朗。
她没有打扰他,只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闭眼托腮认真的听。
直至琴声停止,她方才恍然:“我、我见过你……”
男人似乎走到了她的面前,舒颜感觉到有一只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十分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他说。
十天以后,破时空基地。
舒颜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里,参与每一次的重要研究与决策,而今天在踏入时,她居然有些许恐惧。
资料中的沈诀衡,是三世纪前华盛财团的董事长,生物基因学博士,一个绝对的天才,穷凶极恶的暴徒,极端理智冷酷的疯子……而她,真的可以杀死他吗?
“舒颜小姐,为您模拟的身份为21世纪普通少女,一切与之相关的记忆将在您进入21世纪以后自动输入到您的记忆中,请注意进入异时世界中的您仍然使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一切请以安全为前提。”
“我们为您配备的手表里面装载了跃迁芯片,与您所在的整个有氧仓存在着量子感应,等到您需要回来时,可操作芯片返回。”
“于此同时,我们也将弱化您在现代世界的记忆,以便于您更好的融入异时社会。”
舒颜感觉到一种十分其妙的电流淌过四肢百骸,奇异的眩晕感笼罩着她,有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她的面前,是一片讳莫如深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