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关换一次性拖鞋。她率先换好鞋进去,拿着艾束给仍在厨房忙碌的姐姐展示。
姐妹俩看着眼前这新奇又新鲜的礼物,商量后决定先把它拿个花瓶装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南智律把插着艾草束礼物的花瓶摆在了饭桌上。被李朗在入桌吃饭的时候看到,睨了他哥一眼轻声嗤笑起来。
当然已是后话,此时距离饭好入座还有一会儿。
李砚从玄关进来后,智律对他高喊,叫他随意一点。紧接着就跟在厨房的姐姐讨论艾束的去处。
他倒是也没有见外,径直走向了李朗所在的沙发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低头装傻的蠢弟弟,“看什么呢?”
李朗没有藏着掖着,对他晃了一下手中的相册。
“观看别人的家庭相册,你是计划打入内部吗?”李砚打量了一眼,揶揄道。
…还有只鸡在灶台没炖好,但是已经临近饭点,姐妹二人决计先开饭。
海鲜豆腐汤,油煎青花鱼,西葫芦饼,凉拌杂菜,酱牛肉,鸡蛋卷,还有各色小菜,搭配李朗入座时对他哥的嗤笑,构成你韩朴实又丰盛的一桌。为智雅的辛苦劳碌鼓掌!
“我姐做饭真的特别好吃!”刚一落座,南智律就跟个忍不住要炫耀自家瓜大瓤甜皮又薄的王婆一样。
李砚用面前的勺子尝了一口汤,非常真诚的捧场:“哇!”
闻言,她像找到同志:“是不是!是不是!”
“那就每人都吃两碗!”智雅坐在一旁如同位老母亲替在餐桌上吵闹的两个小朋友,一锤定音。
“好!”南智律欢快地举手同意。
…这顿饭吃到尾声,终于打破食不言,四人聊了起来。当然,李朗其实没有参与。他依旧坐在餐桌一角,计划作壁上观。
只见南智律和姐姐撒娇:“在渔村,要不是遭遇危险,还是挺悠闲惬意风景秀丽的。”
“你要不是在说废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李砚如此刺道。
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突然在一瞬之间回到了六百多年以前。与哥哥决裂后,李朗一直逼迫自己不准回望过去。他已经,很少很少再回想起当年在神山上的时光了。
峨律在他的人生里一直存在于很特殊的位置。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以一个比他小上许多的年纪,承担起了女性角色在他生命中应该存在的那份重量。阿律填补了那块空缺。
从前李朗有一只特别喜欢的小狗,他给它取名「小狗儿」。那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有的,一只小狗。
那只名叫「小狗儿」的卷毛白色小狗,在八年间长成了白色大只卷毛狗。然后,它死掉了。没有疾病,也不是被谁杀害,更不是遭遇意外,它只是,老死了。
李朗非常的伤心,他抱着它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后来阿律和他一起把他的小狗埋在了神山景致最美的一处地方。阿律说,它会一直陪着他,尽管他看不见。
他还是一直很难过,总是会想起他的「小狗儿」。突然有一天,阿律从山下带上来一只黑色奶狗,告诉他:“这是你的新朋友。”
李朗非常愤怒,他不愿意这样,他感觉自己的小狗被取代了。
阿律看着他,“死去的「小狗儿」和我都是你的朋友。有一天我也离开了,你又有了新朋友,会忘记我们吗?”
“不会!我不会有新朋友!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男孩固执的拒绝可能,似乎只要他拒绝,事情就不会发生。他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地向她宣誓:“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次阿律没有哄他,她只是坐在一旁平静地凝望情绪崩溃的他,开口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年幼的李朗不懂。
“为什么要执着?”
“……”李朗听不懂。
“你知道「小狗儿」死去是因为它寿数已尽。但你要明白我和它,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们一样的寿命有限,终有一天你也会目睹我的死亡。”她依旧神色如常地说着在幼小的李朗听来甚是恐怖的话,“我在你漫长的生命中路过又离开。你会放下我,然后继续前行。”
“我不想这样!不想我们分开!为什么你要说这么可怕的话!”李朗态度激烈地抗拒,他捂住耳朵不愿听到这些。
“朗啊,”峨律却被他的反应逗笑,神情略显无奈地抬手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任何生灵,都应该对死亡抱有敬畏,然后直面它。你永远,要对生命充满敬畏!”她在告诫他。
“而我们,也要对每一次新生,心怀感激。”峨律降下箴言。
她看着面前的小狐狸一脸茫然的模样,循循善诱:“阿朗失去了「小狗儿」是不是非常的心痛难过?想象一下如果哪天你失去了我,是不是也会难过?别人失去他们的‘峨律’、‘小狗’也会很难过痛苦的。你说对吗?”
眼前的小狐狸随着她的话皱起脸,懵懂地点着头。
“提到死亡,会感到恐惧是很正常的。你应该惧怕它,谁都会惧怕它,我们都应该如此。而不是去顺应它,对它麻木。”
生命就是这样的,要懂得敬畏然后放它走。可以缅怀,但仍要继续前进。
“你需要放下,但是永远要心怀敬畏。那才是对于你们这样的存在最好的生存方式。”
“可是阿律,什么是‘你们这样的存在’?”
……
那一天的阿律,吓到了他。李朗理解不了她说的什么,却还是牢牢谨记,时刻奉行。他和那只黑色奶狗做起了朋友,给它取名「小狗儿」。对于这件事,阿律没有表达任何看法。她一直都和哥哥秉持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