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自己狼狈的身体拔了出来。
伊塔瘫在地上干呕,觉得喉咙里的泥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恶心的东西了。
四周只有鸟叫和虫鸣,森然的树林遮住了月亮,远处也是连绵的群山,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冰凉的银色,再往远处看去,城市的灯光连成了璀璨的网。
伊塔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随便埋到了山里。
休息了一会儿,伊塔决定下山看看。
她还穿着演出时的精灵装,萨米尔风格的裙子就只有一个突出特征——布料少……露着两只胳膊和小腿还有小腰的伊塔在10月夜晚的冰冷山林里冻成了狗。
搂着自己可怜的小胳膊,伊塔满心悲愤地走着崎岖的山路。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伊塔终于看到了第一户人家。
这是山下的一个小镇,每家每户都在夜里透着温暖的灯光,街道上零星的行人们脚步匆匆,偶尔有人投给她好奇的目光。伊塔非常淡定地走着,她也想过敲开一户人家要件衣服什么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不然的话,要怎么解释呢?
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我想要一件衣服……
不,我不是乞丐,我是个孤儿,嗯,其实和乞丐也没区别……
对对对,斯德纳尔圣学院的人……
是,确实大部分都死了,我比较特殊,这不,刚刚复活……
别别别,我真的不是神经病啊啊啊啊啊——
被拽进精神病院,结束。
伊塔抖了抖,继续厚着脸皮在街上游荡了起来。这里的街道和她的世界也差不多,逛着逛着,她有一点恍惚,脚步也慢了下来。那些如豆的窗户,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盏盏的路灯,却是遥远的异世界。
陌生的,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伊塔在即将冻死的前夕,找到了小镇里的一间教堂,偷偷摸摸地躲了进去。里面的灯光很明亮,人也很多,大多都坐在前排听着牧师在上面诵读经文,伊塔没有往前面凑,她找了一个小角落,缩进椅子里慢慢暖和自己。
这里面还很温暖,平和的气氛让人安心,低声的交谈声总能催人昏昏欲睡。
伊塔睡着了。
她是被人叫醒的,有人在轻声喊她:“小姐,小姐?”
眨了眨迷蒙的眼睛,伊塔应了一声:“嗯?”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身黑衣的牧师,教堂的灯大部分已经熄灭,人也几乎都走光了,看起来似乎已经很晚了。从座位上站起来,伊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很抱歉,我这就走。”
牧师有点苍老了,看上去50多岁的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很憔悴却也很友善,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再晚了回去,小姐的家人恐怕会担心。”
再晚了回去,家人恐怕会担心。
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伊塔几乎要落下泪,她低了低头掩住了表情,尽量轻松地说:“先生说得很对,我是该回去了,谢谢您,再见。”
伊塔对他笑了笑,准备离开教堂,却被牧师喊住了:“小姐,你今晚有地方去么?”
不知道这个敏锐的老人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他忽然担忧地询问起来:“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们家里睡一晚,我的妻子还在家里,她会很欢迎你的。”
“不用了,谢谢您。”
伊塔真挚地冲他道了谢。
老人笑了笑:“小姐不必担心,我叫威廉·威尔森,是这里的牧师,四周的人都知道我的为人——”
“威尔森?”伊塔忽然抬头。
“是,我确实姓威尔森,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谢谢您,我相信您是一个正直的人,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但是我的家人确实在等我,就不再叨扰了,再见。”
伊塔深深地看了一眼慈祥而憔悴的老人,对他笑了笑,礼貌地告辞了。老人也没有再挽留她,而是目送她走出了教堂,走进了外面寒冷的黑夜里。
伊塔感受着身上余温的消散,仍旧想着那个老人,威尔森,威尔森……她伸手摸摸被她小心地扣好的兜里,却摸了个空,那块怀表不见了。
伊塔僵住了。
她记得自己专门把它放到了有扣子的那个口袋里,就是防止它掉出来。
以撒杀她的时候,没有碰过……
那么就是——库洛洛·鲁西鲁!
伊塔最后的一点感伤也消失了,她咬牙切齿地开始诅咒起了蜘蛛头子,甚至寒冷也没有那么严重了。黑暗的街上没有行人,伊塔四处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一个桥洞躲了进去,看到里面已经住下了很多流浪的小伙伴。
伊塔又找了旮旯准备过一晚上,继续在心里咒骂库洛洛。
而被她咒骂的男人,此刻也走在她刚刚走过的黑暗的街道上,走向了正从教堂出来的威尔森牧师。
“先生,你好。”
一身便装的库洛洛宛如学生,他温和有礼地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威尔森牧师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清秀青年。
“我是莎尔的朋友,很抱歉今天才能来看望您,对于您的痛苦,我深感遗憾。”
威尔森牧师礼貌地道谢,库洛洛和他并肩走在街上,他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空,遥远而清晰。
“想必最近有很多人来看望您吧,不知道同学们来得多么?”
库洛洛不经意一样提起。
“鲁西鲁先生指的是莎尔的学生?不不,孩子们确实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威尔森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