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伊塔闭上了眼。
是海下幻境之前的那一次相触,隔着海水,隔着维度和时间,她曾拉着他的手说:“拉住我。”而现在,隔着黑暗的河水,隔着病态的欲望,伊尔迷也拉住了她的手,重复了一遍:“拉住我。”
然后,在濒死之际,他终于抱着她浮上了河面。
两边的摩天高楼和繁华的市区在河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颠倒的世界。伊尔迷从肩下搂住伊塔,撑着她,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听着她难受地咳出肺里的水。
“我经常听见水声,”伊尔迷慢慢地说,“还有你的声音……有的时候,它们更像是在梦里的,或者是耳边一瞬即逝的风声。我分辨不出来。”
伊塔靠着他,他的衬衫湿透了,自己的裙子也是,但是他身上的那种滚烫的热量却隔着两层衣服穿来,清晰无比。和他身上的温暖成反比的,是他清冷的声线,很轻很缓,却让她恐惧而心悸。
“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那绝对不是应该出现的情感……对于这些脱离了轨道的,无法掌控的东西……真是,让人忍不住生起毁掉的想法呢……”伊尔迷低头,看着她一缕缕的红发贴在颤抖的,白皙的脖子上,“我觉得,小塔可能是很独特的呢,因为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你能明白我么?”
僵着身子,伊塔点点头,接着紧紧抿住唇,一动也不敢动。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时候动一下都会有不可想象的后果。因为伊尔迷·揍敌客也是个疯子。黑暗的,恶意的,在阴冷的地方慢慢蠕动的,占有欲极强的病态控制狂。
刚才,他恐怕有一瞬间想把她锁在车里,沉到深深的水底里去,彻彻底底的毁掉她。
对于无法掌控的东西,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让她一遍一遍的重生,一遍一遍的淹死。而且他绝对可以抹掉所有的痕迹,就让她静静地呆在那里。
“不要骗我哦,也不要隐瞒我……”伊尔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低语,“乖,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飞坦?”
她咬了咬牙,艰涩地开口:“……因为里奥。”
是的,当时伊塔被怒火所覆盖,但是即使如此,里奥的模样仍然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和那些尸体不同,里奥所受的折磨是清晰而温热的,对于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她来说,那简直是人生新的一课。
换句话说,飞坦的手段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接下来,伊塔条理清晰地讲述了自己在斯德纳尔圣学院的一切,包括以撒,和幻影旅团,甚至是莎尔老师。如果她的语调有一丝游移,或者话语里有一丝的隐瞒,这个变态会做出什么,她完全不敢想象。
但是,随着伊塔细细地讲述着,她能感觉伊尔迷逐渐平静了一点,念压也好,气息也好都在慢慢平复……感觉自己在给一只黑色大猫顺毛。
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惹一只猫科动物生气。后果是极其恐怖的。
“唔,没有骗我呢……”听完她的话之后,黑色大猫歪了歪头,评价。
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伊塔只能疯狂点头:“我不会骗你的,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好像很满意了,恢复慵懒状态的大猫抱着她,游向了岸边。
紧急情况解除之后,伊塔才发现自己冷得不行,当然了,接近十二月的夜晚还满身河水,不冷才怪,如果没有伊尔迷身上的热量,废柴如她,这会只怕已经冻昏过去了。
面子当然没有命重要,于是她颤巍巍地拉了拉伊尔迷的袖子:“……能不能,帮我找一件干的外套?”
黑色大猫低头看了她一眼,上了岸之后把她放下,嘱咐一句:“别动。”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冻得有点迟钝的伊塔才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挺没骨气的把一切都抖出来了,是真的一点老底都不剩……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才发现刑讯没必要是飞坦的那种血肉淋漓。伊尔迷·揍敌客的刑讯手段,看起来根本不比飞坦差。
甚至不想再想下去,她最后疲倦地闭上眼。
冷风里,从来没有哪一刻,伊塔这么想念自己的故乡。
感觉自己快冻得意识模糊了,一件温暖的羽绒服套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黑色大猫先把这件衣服暖了暖才拿出来的,可以说是想得相当细致了。
清醒过来的伊塔拢了拢外套,却看到黑色大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条项链。
是那条他曾经很想买下,却被她阻止的蓝绿色钻石(?)项链——伊尔迷仔仔细细地替她戴上,歪着头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说:“和你的眼睛确实很像。”
这一次,伊塔垂着眼,却怎么也不敢再说……自己回家的时候,带不走了。
回去的路上,黑色大猫倒是变回了呆萌的样子——才怪!呆萌你个大头鬼啊,装成这样骗谁呢我去!无论她问什么(小心翼翼地),他都很爽快地回答了。比如说,很爽快地告诉了她,这次飞坦出现并不是旅团的集体行动。
“他一个人么?”
“是。”
“哦……”伊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估计马上就不是了。”
“确实,”黑色大猫慢吞吞地说,“他本来就是找你的呢。”
“什么?!”
“猎人协会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我估计幻影旅团把目标缩小到了几个城市,飞坦是其中一个。因为他没有和我纠缠,而是很快离开了。”
我去,这句话里的信息有点多啊啊啊!
伊塔有点崩溃地问:“……也就是说,幻影旅团一直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