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来救我吧,伊塔。”
男孩的深蓝色眼睛如同夜里点燃的火光,他朝着她伸出了手,那是一只苍白而细瘦的手,树影落在上面像是斑驳的黑色血迹,他说:“再救下我一次。”
……
「真是可悲。」
「可悲的爱情之鸟。」
从滚烫的心脏下滑到饥饿的胃部,再稍微倾斜一下方向流到颤抖的指尖,或者向上被血液循环带往大脑——陌生又激烈的感情无处不在,它们蔓延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根本无法控制,比台风和海啸还要凶猛。
西索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点点地体会着这些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这样的反应只能意味着——
「最喜欢的玩具,坏掉了。」
就像“啪”的一声毛线崩开,漂亮的玩偶娃娃不再完整,因为它的棉花漏了出来。
对此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名为“以撒”的玩具从内里开始坏掉。
魔术师忽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伸出左手罩住正在疯狂跳动的心口,顿了一会儿,开始用力,指尖破开胸膛表皮深入肌理。他以一种要把心脏挖出来的力道缓慢推进。血从手指之间缓缓渗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色小丑服。
在到达肋骨之前,他停下了。
“爱”。
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绝望的笑话。
然而就因为这个笑话,以撒退后了,主动放弃了一切。
这样想着,西索笑得完全停不下来,不得不弯下腰去,用一只手捂住了脸——从今天开始,比爱更可悲的笑话诞生了,他现在正在对着它大笑不止。他能感到一直缠绕着他和以撒的誓约在断裂,不是因为誓约被特定的条件触发了,而是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曾经“互为一体”的信念动摇了,连对方的生命脉搏都陌生到像是寄生在身体里的外来物。
短短的几秒间,西索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是伟大的魔术师,魔术师不会像无助的孩子一样对着失去的东西哭泣,魔术师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冷静地衡量着利弊:
很显然,以撒已经没有价值了——他只是个软弱的、可悲的、坏掉的玩具。
西索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转头就抛弃了以撒,如同随手扔掉了一张缺了角的扑克。那些花在以撒身上的时间和心血都无所谓,那些同生共死的岁月也完全不值一提。
他把心思放在了新的玩具上。
手指稍微往下移了移,西索淡金色的眼睛从指缝间看出去,慢慢扫过在场的备选——一个瘦弱的男人,48分;一只拟人魔兽,非常~非常~不错,足足有92分。
明明这只魔兽已经是堪称完美的替换品了,他的眼球还是转动了一下,看向了那个女孩,大概是受到了以撒的影响,他不得不去关注她,就像半醉时被舞池里最漂亮的女孩夺走目光。
「伊塔。」
西索罕见地迷失了一秒,那一瞬间,他无法确定她究竟象征了什么。
她本该是他最独特的Queen牌,虽然可爱的小伊塔本身只在50到85分之间徘徊,但是皇后牌和其他的牌不一样,皇后牌不是直接打出来的明牌,只要耐心地留在手里,它们总可以带给他奇妙的馈赠。
就像伊塔,她是命运的雅典娜,右手持玫瑰,左手执枪剑。
「玫瑰」总给他带来好运。
西索摁掉了一直在暗地里录音的手机,尖利的指甲敲击了几下屏幕,很快,一条消息亮起:“已经发送给联系人:小~伊~”,又暗了下去。
「枪剑」却要从他手里夺取。
命运可不是不求回报的母亲,命运是一位毫无感情的妓·女,如果你想上她,你得给钱。
他忘记了雅典娜的枪剑,现在小伊塔要来收取回报了,她要夺走他最喜欢的玩具。
这是他的失误,他之前太过忽视她了吗?只看到了她给他带来的好运,却忘记了暗中标记的代价。这种比喻让西索的后背开始发冷,他格外喜欢这种危险的味道,又甜又腥,带着近乎迷幻的快感。他忍不住开始想,或许伊塔只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帮他渡到对岸,也推他落下悬崖,像是公正的女神,一端天平盛着美酒,另一端盛着毒药。
那种从下腹部传来的愉悦越来越猛烈,因为他知道:以撒也是这么想的。
「只为了自己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孩。」
毋庸置疑,伊尔迷·揍敌客也是,还有库洛洛·鲁西鲁……
这种隐秘的兴奋无疑是下流的,但他就是喜欢。每往名单上加一个人,西索就要爽得晕眩一下,他从自己窥私似的行为里得到了充满背德感的快乐,尤其是当他知道「他们」都这么想的时候——
那可~~真是~~太棒了~~
西索颤着喉咙,喘息了几声。他缓过劲之后,又开始咯咯发笑,像是要把自己身体深处的欲望一起清理出来。
“我的~小雅典娜~既然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他含混不清地轻声说,“……你还有什么礼物等待着我呢?”
——扑克牌带着尖锐的风声向伊塔切来。
和之前漫不经心的试探不同,她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西索认真之后的攻击,带着要置她于死地的冰冷杀意。
她不得不停下了跑向以撒的脚步。
可恶!明明只差一点她就能够抓住他的手了。
紧张地呼吸着,伊塔试图进入里世界,但在她刚刚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扑克牌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边缘锋利如刀刃,即将切入她的额头。
扑克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