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
他的骨子里是孤独的。
这是她第一次察觉。
哪怕身在人群,受万众瞩目,也无药可解。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什么,听他又说:“我是在教你,不要在现有的环境里浪费太多时间和感情,要专注自己的目标。”
路意浓没有说话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又是从哪里知道,今天这个日子,他突然出现在垣城,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
“哪有那么容易做到?”她难免灰心沮丧。
“所以你才会被别人影响。”他语气幽凉。
“那些人算什么东西?认识就是朋友,同窗就有情谊吗?你坐在那间教室,是暂时放下身段,不代表出了那间教室,他们还能够得上你。为那些人伤心?”
他的话无情又古怪,路意浓闷吸了一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也觉得不公平。”
章榕会静静听她说。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跟她们不熟,没多说过两句话。我要的也不贪心,有个好的环境,读完高三,考上大学。我不明白为什么被针对,这不公平。”
“公平这个词,不适合从我们嘴里说,”他张开嘴,用手指了指,玩笑道,“看到我含着的金汤匙没有?”
“跟这没关系。”她还是心烦。
“有关系,”他自忖好像成了小姑娘的人生导师,“一切的起始是渴望与好奇,好奇心不能得到满足便开始自由编造,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一切就变了形。”
“我第一次身份曝光,是大一时赶期末考试,通宵复习后睡着被同学偷拍,编到网上说我嗑嗨。”
“原主被我爸提告,发博道歉,网友说我仗势欺人的毒虫,金钱赢了正义,把靠国家补助读书的贫家子按在地上摩擦。”
“以这里为起点,别人都知道我有钱。借我名义招摇撞骗的,都被记在我头上。”
“交际圈里三教九流又是人心隔肚皮,我成了别人的面子和招牌。从未谋面的人也说是我朋友,一面之缘的网红也暗示跟我春宵一度,在网上评价我的性.能力。”
“所以我的公共印象现在是又毒又脏。要怎么证明自己无罪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
她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不知是否夜风吹得太冷,细极易折的背骨微微抖着,像窝藏了一只振翅的白蝶。
他伸手安抚地摸她的发顶。
“后来想开就决定算了。我过着比其他都好的生活,还要别人口舌放过我,也是贪心。”
他看她眼里闪动的水光,又心软:“你不一样,这些事情你不用经历。你想要的公平,哥哥可以给你。你想转学,现在也不过是一句话。”
路意浓没想到他会再提这个事,一时哑然。
等了两秒没有回应,他像是失去耐心,站起身,面对碎光丁零的湖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
“明天早上五点半起床,送你回垣城赶早自习。”
她没有走,沉寂十数秒,站起来,从背后拽住他的毛衣衣袖,往前两步,头颅抵在他的肩膀,硌到肩胛骨。
章榕会高挑偏瘦,除了情绪更加深沉难懂,外表跟十五岁那年初见没什么不同。
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顺着肌肉筋脉邀他同频。她的声音轻轻涩涩的:“你别生我的气。”
口鼻里灌着潮湿的冷风,心脏鼓胀起的酸涩又愉悦情绪,他还分不清具体,但是肢体已经有了回应。他碾灭那支烟,抬起手臂往后捞,想要揽她。
路意浓退开一些,回避了这个动作。
两个人都有无法解释自己行为的片刻尴尬。
“哥哥,生日快乐。”她讷讷地说。
“你知道?”
“一直记着呢。没想到今天能见你,没准备礼物,不好意思说。”
“心领了,是我着急了,”章榕会说,“我再想一想,你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