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与气愤,所以答道:“一点点。”
“倘若不提他,不想他,是否便不难过?”
“如果都忘记他了,自然不难过。”元满觉得是这般道理。
“得不到,便忘了他。”男人没什么语气地道。
元满蹙了蹙眉,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他仿佛不懂人情世故一般,问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陌生姑娘这样的问题。
接下来的对话好像交换秘密一般,元满说完了自己的感情,他便开始剖白自己。
“我也有个意中人。她很好,我很喜欢她。”男人说这话的语气与问元满如出一辙,不带丝毫感情,根本无法与话语内容的柔情蜜意匹配起来。
于是元满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她可婚嫁?”
“没有。”
“那你可曾诉说过你的情意?”元满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
元满推己及人,即使有徐清不喜欢自己的成分在,但她身体不好,无法长久陪伴,不如不说,难道眼前这人也有不得已的缘由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无需宣之于口。”男人淡淡道,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元满发觉自己想差了,他的状况比自己好多了,便继续问道:“那你问我,佛灵不灵,是打算灵的话求姻缘吗?白头偕老?”
“我想求下一世的姻缘。”
元满弯起眉眼笑了:“看来你对她用情至深,连下辈子也想在一起。所以即使不信佛,也愿意为此求一求吗?”
男人不置可否。
“那你在此处修养好了,便回去找她吧。”
他看着元满,平静道:“找不到。”
“为何找不到?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她死了。”
元满的笑意僵在脸上,一时无话可说,连安慰的话也因着事情猝不及防的发展而沉默了。
所以才求下辈子的姻缘吗。
这时小草忽然惊呼一声,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安静。
“你流血了!”
元满立即垂眼看他的身体,只见他腹部的衣裳染了血。
男人从容地拿指尖捻了捻那处的衣裳,脸上不见丝毫的痛楚之色,然后用衣袖遮住了:“先走一步。”
元满怔怔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男人走远了彻底看不见后,元满才终于明白那怪异感在何处。
男人的行为举止,谈及意中人时古井无波的模样,就好像魂灵已脱离了□□,对身外之物再无一丝兴趣,仿佛一滩死水。心痛得麻木了,身体却像一个发泄口,暴露了他真正的内心。
她再一次想起为了宁姒不要命的徐清。
心中忽然涌起无边无际的恐惧。
自佛堂交谈过后,元满再见这个男人时,便无可自抑地生了些怜悯之情,所以在静语寺偶遇时,还会说些自己看过的笑话,再后来干脆送了一本小草替她搜罗来的笑话集。没等她送出第二本时,男人便离开了,还是问起寺庙的师傅才知晓。
元满又在静语寺待了几日。期间倒是有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来静语寺转了一圈,没过多久便离开了。看着那群人一身外族打扮,元满心中隐有猜测,这应该是前来谈议和的队伍。
一日傍晚,秋雨来袭。山间的草木被风刮得摇摇晃晃,凉意霎时浓郁了起来。
元满手心与脚心皆是冷涔涔的,小草已经贴心地为她添了暖和的衣裳,但是风雨里的凉气还是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皮肤。
时隔多年,她又忆起了曾经在京中,过完夏日后,她便开始活得像个百岁老人,总是穿得像个粽子,床上的被褥也是下三层上三层,屋中炭火几乎不曾停歇。
“小草。”元满小小地唤了一声。
“公主,还是觉着冷?”小草闻声走到她身旁。
元满摇了摇头,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双臂:“我在宋城养着,好像身体并没有变得多好。”
“怎么会呢?公主在宋城时生病的次数都不多了。”
“我之前也这般想着,可如今京中入秋,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变得畏寒了。看来宋城果真是个好地方,总是温暖如春,连带着我都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好。”
元满感慨道:“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
小草还欲说些什么,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然是元庭的贴身太监,常德。
“公主。”常德行了个礼。
元满惊奇道:“公公怎么在这个时辰来了?外头还下着大雨呢。”
“公主,老奴奉命送您离开。”常德对着元满慈祥地笑道。
元满愣了一下。
“去宋城。”他补充道。
她只觉得十分突然,满心错愕:“父皇还是很生气吗?这么快便把我送走。”
“公主您说哪去了?皇上最疼的不就是您,只是京中入秋了,往后会越来越冷,不如趁早送您回宋城,好在宋城过冬。”
这话说得有理,正巧她方才还感叹这里太冷,可是真到要走的这一步,她却别扭得厉害,怪自己“乌鸦嘴”,心里生出浓浓的不舍。
此外,元满还觉得十分仓促,看常德的意思,便是直接从静语寺离开,连和其他人道别都不必了,包括和元庭。
小草也是一头雾水,但还算是明白要走的意思,开始收拾东西。
“不用收拾,”常德对小草说道,“皇上已经把必需的东西放在马车上了,公主请移步吧。”
元满还欲说些什么,常德便已经打开了房门,做了个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