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欢喜道。
姜晔放下书，眉目柔和。
“去母亲那里了？”
“嗯！”姜绵点点头，坐在一旁。见卷册泛黄，其上写着“苏簿”二字。
姜绵疑惑：“哥哥为何突然翻起旧账了？”
姜晔道：“绵绵，你想不想回江南？”
姜绵睁大双眸，羽睫振翅欲飞，完全不类病时的脆弱易折。
他笑了。
“没错，再过一年，我会把覃城产业全部移到江南故乡。届时你的病也就好了，哥哥带你看江南霖雨，烟柳画桥，如何？”
姜绵看他说得认真，不由发出疑问：“可是哥哥，覃城天子脚下，占尽地利，哥哥近年来好不容易在此站稳脚跟，打开局面，正是形势大好的时候，如今却要突然回江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说到最后，小脸肃然。
姜晔又笑了。
“哥哥，我在正经问你！”
姜晔收住笑。
“母亲说思念父亲，故而想回到故乡，陪伴父亲。”
姜绵黯然垂眸，原来如此。
她也想爹爹，想看看爹爹是什么模样，可惜，爹爹早逝，她又伤了脑袋，实在想不起任何关于爹爹的事。娘亲的想念，她无法感同身受。
她是如此不孝。
“好，我听哥哥和娘亲的。哥哥也要注意身体，切莫过于劳累。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可以帮哥哥分担了。”她见姜晔欲拒绝，赶紧加了句，“我算学很好的！”
姜晔沉默下来。
她以为自己又说错话，小心翼翼问：“我以前应该会……”
姜晔指骨发白，他不想听她的以前。
她忙找补：“最近玲珑的弟弟来家里，我一时兴起，做了几道小孩子的算学题，便不知天高地厚啦。想来账本和算学也不能完全等同，唔……”
她被男子高大的阴影罩住，羊脂玉般细白的下巴被抬起，水光潋滟的眸里映出姜晔沉郁的面容。
他看到那双勾人心魄的眸里的自己，气息微沉，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细腻，微凉。
他蓦地松开，移眸：“绵绵，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见她愣愣的，心下不由悔愧。她现今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实在不该唐突她。
“你若喜欢，可以去物华楼坐坐。我平日多在物华楼理事，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这样于你于我都方便。但事先说好，每次出门必须戴帷帽，不得与陌生男子搭讪，每日看账簿不得超过半个时辰，每日看闲书的时间要相应缩短半个时辰，身边时刻不许离人。饮食上要乖乖听佩蓉的，不得误了吃饭用药和午间小憩的时辰。”
姜绵先是雀跃，再是惊奇大名鼎鼎的物华楼竟然也是家里产业，最后败给了哥哥的絮叨。
她满脸怀疑地看着号称清冷的大公子，在他拿清凌凌的眼神询问她时，蔫蔫道：“知道了，哥哥。”
*
过了两日，姜绵午间小憩后就迫不及待要带着佩蓉去物华楼。
佩蓉给她戴上边角处绣着橙黄橘绿的帷帽，换上暖杏色罗裙，披上毛绒领披风。
略显苍白的容色被帷帽遮住，打眼一看就是一个明媚康健、纤柔软糯的小娘子，连萧瑟秋风都被这抹暖色削减了三分凉意。
姜绵无奈放下被否决的绣天青云纹的帷帽，问：“什么时候添置了新的？”
佩蓉得意地笑：“大公子前些日子见姑娘一身素色，嫌太过冷清，映得姑娘小脸都快透明了，便亲自执笔作画，吩咐天衣阁照样子绣了十来件帷帽，还订了一箱子罗裙，昨儿个才送来家里。”
姜绵心里一暖。
“走吧。”
*
马车里早就放好手炉，一路上不见颠簸，四名护院紧紧跟随其后。
一刻钟后，马车在物华楼停下。
无论前朝还是本朝，都允许有官府批文的商家铸刀剑，但是只能售卖给官家子弟。平民百姓若想购买，只能选择装饰华丽、主要作观赏之用的短匕。
物华楼正是覃城知名兵器铺，龙泉剑则是物华楼招牌。
龙泉剑是正经用龙泉县附近亮石铸造，请了龙泉有积年手艺的师傅，严格按照古法铸造，一年只得不足百把。剑刃如秋水，锋利无匹，正如古诗所言：“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
除却龙泉剑，店里更多的是装饰华丽的佩剑，还有闺阁女儿喜欢的精巧小匕首。
姜绵上了三楼姜晔理事的房间，推门便是一方三月韶光围屏，转过围屏，一派清净雅致，不像商家，倒像是文人雅居。
书桌上添了一盏料丝灯，晶莹可爱。一侧另加了一把圈椅，其上铺着软软的皮毛。房间里侧还安置了美人榻，织金绣海棠花薄衾被叠放得整整齐齐。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盘金银丝毯，错银梅花纹香炉袅袅升烟。
“这是什么香？”姜绵问。
“是大公子亲手为您制的香，有清心宁神之效，取名‘洛神香’，姑娘可还喜欢？”
“喜欢，很喜欢！”她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越看越欢喜。顾不上休憩，立马找管事要了份账本，专心致志看了起来。
她虽失忆，但好似本来就通晓算法，一碰数字，便不由自主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连佩蓉端来茶点都未察觉。
“姑娘，半个时辰到了。”
她“哎呀”叫着想夺回账本，佩蓉一个闪身，半哄半告诫：“我的姑娘，您若喜欢，咱们明日还来。您若今儿个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