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争执起来。见众人冥顽不灵,随航心急如焚,一怒之下灭了蓬莱派满门。不曾想,第五日随航身负重伤回到昆仑时,玉虚宫空无一人,直到第七日也只等回了雨窗。随航重伤未愈,雨窗灵力不济,两人拼尽全力也未能催动《三生诀》。直到第八日,长灯才游历归来,可此时醒梦的魂灵早已被封入幽冥界中。三人互相指责、各自埋怨,随即打斗起来。争斗中,随航抢走了醒梦的遗体,叛逃出昆仑派。雨窗心如死灰,将掌门之位交于长灯,带着女儿和那块使用过的三生石离开了昆仑派,从此下落不明。曾经热闹繁盛的昆仑派只余长灯一人。不久,长灯修改了门规,昆仑派从此不再招收女道。
故事听下来,林一珞不禁感慨万千,“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如若没有那些爱恨情仇,便不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痛苦难耐,或许自己现在仍是爹娘在旁、师兄在侧。
“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该死?雨窗该死!长灯该死!欹枕该死!其实……我也该死,我早就该死了。可是……我总在想,或许有一天我能把醒梦给救回来?你说是不是?是不是!”随航忽地抓住林一珞的手。
“或许吧。”
随航痴笑一阵,转身快步走到荧光墙前,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用手来回摸着,“你看,醒梦不是在这里吗?她一直都在这里。如果我死了,她要怎么办?如果找不到我,她一定会着急的。”
林一珞一颗心狂跳不已,慢慢坐到石凳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事情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抬眼望去,随航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待得太久,视觉不可用,听觉倒是灵敏不少。某日,林一珞发现自己竟能听到些许外面的声音。
“听说了吗?昆仑派的沈念之好像下山了。”
“不都好几个月了吗?你现在才知道?”
“我这不——上个月下山历练才听说此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天山派不能提及这个名字。”
“唉,知道,知道。”
“听说这次是他主动请旨去捉拿叛徒林一珞的?”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我记得当初他们两在修道大会上很是暧昧不清,没想到现在竟是这番收场。”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不过,我看那个林一珞也是咎由自取。她违背门规、叛离师门也就算了,竟还毒杀了自己师父!这种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就应该被抓回去大卸八块!”
“这算什么呀!我听说还有更恶毒的!”
“还有什么?”
“听说林一珞不止杀了她师父,回家以后连他爹娘也都杀了!不止如此,整个林府无一活口,被灭了门!”
“是真的吗?这可是杀父弑母的罪名。”
“西洲城有人亲眼瞧见了,林一珞那日孤身回了林府,后来林府就被灭了门。”
“呵!这个林一珞到底是什么人?究竟长了一颗什么心?竟然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唉!谁知道呢?”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人心难测啊!”
两人唏嘘一番后,又将林一珞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一珞听着两人的谈话,一时百感交集。自己原本还心存侥幸,期望师父长灯能躲过一劫,现在看来,万事已休。自己竟成了杀害师父的凶手,现在还在被沈念之追捕。而且,林府的灭门案竟也算到了自己头上。
“别聊她了,你说沈念之会不会到我们天山派来?”
“别做梦!他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林一珞会躲到我们天山派来?”
“我想想还不行吗?”
“想想也不行!你不怕思梦师姐责罚?”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嘶——我现在就已经觉得背脊发凉了。”
“赶快打扫吧!不然,待会儿师父来了,我们又得受罚。”
“是!是!是!”
此刻林一珞可以确定,自己的确被囚禁在天山派,极有可能是在书房的密室里。林一珞不禁笑了笑,自己终于明白天山派的布局为何会跟昆仑派如出一辙。忽想起那年自己在昆仑派密室中见到的玉雕美人,师父长灯对其倍加珍视,还因自己闯入密室而责罚了自己。仔细想想,密室只有他能去,美人的年纪与娘亲醒梦仙逝时相符,再结合这几日随航说的话,玉雕美人很可能是师父长灯照娘亲醒梦的样子雕的。那时自己还傻不愣登地给她磕了几个头,现在想来,自己的确应该给她磕头。林一珞知道玉雕美人极美,但具体怎么个美貌,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方思梦跟她有几分相似,自己当时还感慨不能亲眼一睹美人之美。林一珞叹惋自己当时醉酒,不然或许现在可以记得更清楚些。没想到隔了千山万水,离了悠悠岁月,母女的情分竟是这样连起来的。
有个知晓外界的途径总是好的,虽然天山派弟子不是每日都来打扫,大多数时候来的也只有一人,好不容易多了一人,他们聊的又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林一珞觉着,当做解闷也是好的,不然自己迟早得憋出病来。
几个月下来,林一珞渐渐对随航少了几分敌意。除了谈及娘亲醒梦时有些痴狂,其他时候随航还算是个正常人。他是自己的仇人,也是自己的师叔,还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师父。随航对自己关爱有加,且从不设防。后来,林一珞索性也不提防了,好些时候随航进来时自己都还睡着。
这日林一珞睡得正熟,只觉脸颊一阵搔痒,迷迷糊糊醒转过来,忽见近处一张脸微笑着望向自己,一只手停在自己鬓角处。林一珞一惊,一掌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