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在看见她清冷眼眸含着些许情意时,是怎样的心情。
也无法形容,听见她说“换你追我”的时候,内心压抑的狂喜。
再想确认,她已经转头身去,眺望那座形似帆船的大楼,低喃的半句随风落进耳里,徒增他的愧疚。
她说:“这样才公平。”
陈玄沉默了很久。
褚知白很知足,至少,她还有机会,弥补遗憾,求取公平。
-
那晚江风吹得太久,到家时只觉头重脚轻,褚知白进门换了衣服,倒头就睡。就连陈玄发来的一句晚安,也是第二天中午才看见。
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起身开门时,头疼欲裂。
陈玄掌着门框,另一只手上还拎了个塑料袋,看她皱着一张脸,忍不住逗她:“这么不乐意看见我啊?”
褚知白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没有”。开口时声音沙哑,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玄探手过来,贴上她的额头:“感冒了?”
她刚醒,除了头疼,还没有发现别的症状。
“应该只是睡得太久,嗓子有点干吧。”
褚知白转身去倒水,走了几步想起来陈玄还在门外,于是朝鞋柜下方指了指:“那儿有双拖鞋,你就穿那个吧。”
她捧着一杯蜂蜜水回来,陈玄已经抱出了药箱,桌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药盒。
他倒是分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见她回来,头也没抬,递了包冲剂过来:“给你带了早餐,吃完再喝药。”说完就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
褚知白正倚着厨房门,小口小口地喝着蜂蜜水,嘴里的苦味被甜津津的口感盖过,
“你呢?不一起吃点再走吗?”
她的问题太过直接,挽留的意味十分明显,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吃过了,你先吃点垫垫肚子。”陈玄难得没有逗她,有一句答一句,“下楼买个药,很快回来。”
褚知白在关门带来的一声“砰”响中想起来,好像季枫上周说今天要过来?
点开微信,陈玄的消息正好被季枫的语音压在下面。
她点进去,听见季枫激动的声音:“我出发了出发了!大概一点过就能到,晚上想吃什么?”
陈玄回来的时候,褚知白还没喝完那碗粥。
她把门开了条缝,缩在后面,带着歉意看他:“我忘了跟你说,今天约了季枫。”
陈玄叹了口气:“你都这样了,还见她干嘛?”
“可是……”她回头看了眼挂钟,时针指向一点,“她现在应该已经快到楼下了。”
陈玄:“那我送她回去,你好好休息。”
褚知白推开门,瞪大了眼看他:“那怎么行?”
季枫看见陈玄,高低都得嘲讽他几句。
要是知道他们又有了联系,也没跟她提过,可能连褚知白也得嘲讽进去。
褚知白觉得,还是得先给季枫做一下心理建设。
陈玄不清楚季枫对他抱有偏见,更不知道女生中间的弯弯绕绕,因此褚知白否定了他的提议时,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是:她对我的占有欲,好像还挺强?
他把纸袋递过去,临走前叮嘱她“记得吃药”。
褚知白囫囵点头,赶在季枫敲门前的几分钟内,清理了陈玄来过的痕迹。
她把拖鞋放进鞋柜,起身时,又看见放在置物格上的纸袋。
好像……
不管怎么清理,都会有他的痕迹。
好在纸袋并无标识,除了她自己知道来源,季枫只当那是骑手送来的外卖。
季枫从进门到坐下,保温杯一直不离手。
褚知白都怀疑,今天下午这个局,两个病号要怎么组才能圆满。
结果季枫打开杯子,悠悠吹了吹浮在面上的杭白菊,喝了一口,舒坦得直叹气:“秋天到了,燥得慌,多喝点热水润润。”她看了眼蔫头耷脑的褚知白,嘱咐道,“你也是,多喝热水。”
褚知白笑得见牙不见眼,揶揄季枫跟着前男友学了一堆渣男语录。
“是啊。”季枫躺在沙发上,一手环着保温杯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耷拉到沙发底下,抠着地毯上那块被她薅秃的毛,完美重现了达维特的名作,姿态倦懒,躺平任嘲。
“现在的我,空有一身泡妞技巧,奈何自己是个妞。”
“分个手而已,打击挺大呀。”褚知白吃了止痛药,脑后的钝痛在减弱,意识逐渐回笼,嘴上也利索起来,忍不住调侃季枫,“酒不喝了,迪不蹦了,保温杯里都放上枸杞了,再这么下去,性取向都要变了。”
季枫坐起来,伸手就要捂她的嘴。
“才不是被分手打击,明明是被你始乱终弃……”
她被说得有些心虚,反复思量,要如何才能简单明了地说清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季枫的话题转得很快,褚知白的思维也被她带偏。
“马上国庆了,我打算出去散散心。”季枫一手托腮,满脸期待看着她,随即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算了,你前几年国庆没一天好过,指望你跟我出去旅游,比指望前男友回头还难。”
距离国庆只有一周,工作安排还没有下来,但大概率,褚知白是要留守值班的。
往年皆是如此,从第一年实习开始就顶上了,她想,今年台里冲业绩,断然没有休假的可能。
于是避重就轻,转移季枫注意力:“你老实说,你现在还在想前男友回头?”
“啊呸!我要独自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