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琅琊王妃,她年轻时也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和眼前的人比起来仍是望尘莫及。
两人站得远,东方既白象征性地朝她欠了欠身,便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前面堵在路上的銮仪卫让道。
琅琊王是最受宠的王爷,琅琊王妃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那里等,銮仪卫诚惶诚恐地连请示贵妃的步骤都省了,忙不迭地指挥卫兵将路面清出来好让琅琊王妃的车架通过。
林贵妃站在青王府的台阶上死死地看着那名雍容绝色的女子,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燮儿的府邸一夕之间化为焦土,是她吗?是琅琊王吗?
东方既白可不管她内心是如何心潮迭起,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马车旁,待前路可走之后便又朝林贵妃遥遥行了一礼,转身上了马车。
琅琊王府的马车和贵妃的马车擦身而过,窗帘晃动的缝隙中,一抹幽光悄无声息地落进了隔壁的车厢中。
东方既白弹了弹手指,懒洋洋地靠在了车厢上,“快些走吧,我想见皇嫂了。”
霜却在外面应了一声,马车嘚儿嘚儿地在景玉王府门前停下,守门的人见琅琊王妃来访,忙不迭地进去通报。
胡错杨这会儿才刚醒,正在翠珠的服侍下吃早膳,昨夜青王府大火,就像烧在自家门前似的,所有半夜惊醒的人直到天亮才阖眼,生怕那熊熊烈火随风吹到了自家府邸。
“既白不该在家待产么,怎么突然出门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胡错杨赶忙吩咐翠珠去叫小厨房加一份早点,“再叫人抬着轿子去接,她都八个月了,路上可得走慢些。”
翠珠连声应下,小半个时辰后,东方既白坐着软轿到了胡错杨的住处,一脸好笑地看着迎出来的胡错杨,“嫂嫂特地叫人走慢些,可真是为难我了。”
胡错杨一见她面色红润笑容和煦便料想没出什么大事,“如今这么大的肚子还出来闲逛,九弟不在,可是没人治你了?”
“他在也管不住我。”东方既白耸了耸肩,在放了软垫的圈椅上坐了下来,椅背前还贴心地放了个护腰的小枕头,靠着极为舒适,“嫂嫂这个月感觉如何?”
胡错杨的肚子比她小五个月,这会儿刚坐稳胎,害喜的反应也过去了,在几位御医和名厨的精心调养下脸颊终于多了些肉,没有最开始那样看着病恹恹的了。
“我好着呢,你才是最紧要的,别操心旁人,多看着点自己的肚子。”一想萧若风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出去做事,她在后宅消息闭塞,虽然不知道萧若风去做什么,但太安帝给他的任务从来都不是轻松的,“府上稳婆和奶娘可都找好了?”
东方既白接过翠珠端来的小米粥,低头喝了一口,随后道:“没找。”
胡错杨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这怎么行!”
这这这……这九弟也太粗心了!
见胡错杨脸上由惊转怒,东方既白连忙按住她生怕她动了胎气,“我身子特殊,外人接生我不放心,我打算自己生。”
不光胡错杨觉得十分震惊,连翠珠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就算王妃您精通医术,这风险也太大了……”
东方既白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嘘,我有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主仆俩瞪大了眼,见她神色淡然地小口小口饮粥,相视一眼便不再多问了。
一顿简单的早膳用完,东方既白顺手给胡错杨诊了脉,霜却忽然进门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随后凑到东方既白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细眉轻挑,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对面前的胡错杨说:“嫂嫂的孩子很康健,若是仔细调养着平安出生不是问题,嫂嫂平日也要注重自己的身子,别光顾着孩子。”
“我有分寸的。”胡错杨温柔地抚着还没显怀的小腹,“我也希望将来能够陪着这孩子再走一段。”
她看了眼旁边立着的黑衣少年,心神一转,“你今日是借着来看我的幌子出门的吧?”
东方既白笑笑,“瞒不过嫂嫂。”
胡错杨轻轻一叹,“你这样,很好。”
眸光微晃,她有点不明白胡错杨的意思。
“我以前很多时候都不知道王爷在做什么,他在背后行的事我一点都参与不进去,反而觉得自己累赘,追不上他的脚步。”胡错杨微笑地看着她,“你和九弟是能够携手前行的人。”
千里之外,同样是晨间,浩浩荡荡的金吾卫踩着晨露拔营而起,留下了几十座矮矮的小土包。
他们从帝都天启千里奔袭而来已经精疲力尽,而到了乾东城又是连一夜都没休息直接带上了镇西侯百里洛陈就返程上路了。
昨夜,他们在这座小山上被暗河苏家的杀手袭击,一下子就折了几十个弟兄,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些尸体上路,只能就地掩埋,立上草草的墓碑。
黑色的海雕在头顶盘旋,锐利的雕瞳审视着地面的每一寸动静,一圈圈逐渐降低高度,在马蹄飞扬的尘土中掠过白衣少年的身侧,长啸着复又冲上高空。
萧若风一身轻甲策马跑在最前,几百甲士动作迅速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他们神色肃然,面无表情,看不出连日奔袭的疲倦。
被军队护在中间的马车上,百里洛陈微微掀起车帘看了眼外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疾行的士兵,颔首,“琅琊王短时间能够培养出这样一批兵已经很不错了。”
坐在车夫旁边的叶鼎之闻言看了眼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背影,昨夜若不是萧若风提前就把金吾卫换成了他自己的兵,怕是会死更多的人。
这数百金吾卫已经不是从天启城出来时的金吾卫了,而是奉萧若风之命从秦岭出来的深山猛虎,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