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可别弄丢了。”徐末也瞧着谢默,满是关切。
谢默拍拍胸口:“你放心,我随身带着呢。”
徐末点头:“那就好,贵重东西,需得随身带着。”
客栈伙计一面吩咐下人收拾房间,一面指挥小厮泡茶,殷勤极了。
徐末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谢默,道:“天冷得很,喝点暖和。”
谢默一头雾水,心道,这女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好言好语,体贴周到起来了?
他接了茶盅,一面小口饮茶,一面偷偷打量徐末,只见她脸上一点草原锋利也无,眉目温柔,倒像是哪家世家贵族出来的女眷。
他总是瞧着她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眼熟。
“今日初一,赶上大集,不如去街上逛逛,有什么你爱吃爱喝的,买来尝尝。”
谢默一听,眼睛亮了:“此话当真?”
“自然。你要是累了,便回房休息。”
“我不累!”谢默将茶杯往柜上一放,撒腿就往外跑。
他本以为今晚也要禁足客栈,没想到竟有天降好事,此刻恨不得脚下生风,生怕徐末反悔。
徐末便也留下茶盏,跟着这活猴出了门。
赛哈淖尔,朔北最大的榷场,商路上的明珠。
这里有黄金铸成的幻梦,包裹着绸缎的胴体,喝不完的奶与酒,也有各国军队的细作,亡命天涯的恶徒,无名无姓的尸首。
每月初一十五的大集,街道两旁摆满皮子、缎子、茶叶、瓷器、珠宝、香料、乐器、唐卡、马匹,随处可见卖胡饼、油锤、羊杂汤、烤牛骨、蜜饯的小贩,还有变戏法的、杂耍的、占卜算命的……人潮汹涌,昼夜不息。
谢默兴高采烈,东瞅瞅西看看,什么热闹都要凑过去瞧瞧,什么玩意儿都要摸摸碰碰。
徐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既不加入,也不阻止。
谢默连喝了五家摊子上的新酒,晃到第六家跟前,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徐末。
“卿卿,这个青稞酒,还没喝过!”
谢默又换了种更亲近的称呼,索性徐末已经不跟人打交道很久了,算是没听出谢默的亲近之意。
“你又不是头一次来,怎么跟刚进城一样。”徐末伸手摸出一串钱扔给摊主,少见的大方。
“每次来都是买货卖货,哪有功夫闲逛。”谢默一口喝光了酒,辣得龇牙咧嘴,“哎呀,杀嗓子。”
“不是住了半个月?”徐末一面给谢默递水,一面用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
“那也没机会出门,成天躺着。”谢默撇撇嘴,见徐末细眉一皱,牢牢盯着自己,他低头嘟囔道:“我生病了嘛,可不就只能躺着。你不要乱想,坏我名节。”
徐末心道,你还名节。
她露出一个友好的表情,谢默一见,脚下立时退了半步。
“我笑很吓人?”徐末不解。
谢默松了口气:“你在笑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卿卿要打人。”
徐末不和他计较,一指前方不远处:“那家戏班子在演火技。”
谢默一回头,只见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一声烟火炸响,半空中出现好大一朵莲花,光艳万丈,转瞬即逝。人群中响起热烈喝彩。
谢默看呆了,连忙眼巴巴去讨徐末脸色,徐末道:“你去看吧,我在此等你。”
谢默立时喜气洋洋地扎进人群之中。
莲花、牡丹、游鱼、金龙,徐末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她望向四周,那几个跟着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徐末钻进人群,拍了拍谢默。
谢默蓦然回头,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在焰火的映照下璀璨夺目。
他拿这双眼睛看向徐末,徐末呼吸乱了。
他依依不舍地问:“要回去了吗?”
“换个地方,看下半场。”徐末道。
谢默以为还有热闹可看,乖乖跟着走了出来,没想到一路回了客栈。伙计迎上来嘘寒问暖:“房间都收拾好了,两位客官楼上请。”
“不是还有下半场吗?”谢默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迈。
“是啊。”徐末说着,目光从谢默的眼睛移到他胸前。
谢默被看得莫名其妙,忽然回过神来,低头在自己怀里一阵翻箱倒柜。腰间系着的骨笛还在,怀里的羊皮小口袋却不翼而飞。
“糟了……丢了!”谢默脸色一白,慌慌张张地看着徐末,“一定是刚刚看烟火的时候有小偷!”
徐末一笑,抬手就是一拳。
她拳头是秀气,但力气不小,一拳正中客栈伙计面门,顿时把他砸倒在地。
这一下变故突然,众人吓了一跳,伙计们闻声而至。
掌柜的一声怒喝:“你干什么!”
徐末道:“我东西呢?”
“你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徐末袖中的短刀一滑,落入手心,手间动作一指,刀口落在了掌柜脖颈间。
掌柜喘着气道:“我不知——”
徐末又是一笑,她长得秀气,笑起来却十分瘆人,这点谢默是领教过的。
掌柜慌了,忙道:“别!我们,我们只是给消息,下手的不是我的人,东西,东西应该已经送到皮——”
“带我去见皮士徳。”徐末拎起掌柜的衣领,像拎一只死羊一样把他拎出了门。
见谢默兀自呆呆站着,徐末声音清清淡淡,“不去看吗?下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