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在她面前。不等明姝反应,匕首刺进她伤口。
明姝疼得抠住他肩膀,低婉道:“夫君,好疼……”
她知道他在给她放毒血,只是动作过分粗鲁。崔承嗣瞥了眼她无处安放的手,没有任何安慰。很快,他摸出瓶创伤药,囫囵往伤处洒了洒,便放下裙摆。他撕裂的衣缕适时飘到明姝面前,头顶传来克制的嗓音。
“用它包扎。”
仓促得不像在疗伤,甚至没有碰明姝。
只有锋刃刺破皮肉,痛感犹存。
明姝在心底又咒了遍,却轻声莞尔:“谢谢夫君替我疗伤,我感觉好多了。”
崔承嗣不语。
他向来冷静,此刻脑子却有瞬时的空白。
夜风吹送海子的潮气,仿佛在他的心底滋长什么。
“嗣哥哥。”揉了半天额头,才将将缓过明姝一鞋之伤的岑雪衣突然跑来。她已躲在暗处细瞧了阵,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让明姝惹人怜爱了。
她假意插/入二人之间:“殿下受伤了?”
受伤了,就乖乖呆在原地,让她和崔承嗣入营救质。
明姝隐约看到她鼻骨上有道红印,心虚道:“不碍事,太尉大人已帮我处理过了。”
“没事就好。待会我们到营里,你就躲在红柳后面,等我们回来。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岑雪衣叮嘱。
“我知道。”明姝本就无意掺和他们的救援,等他们走了,才能独自行动。
她这般乖巧,连岑雪衣也难忍恻隐之心,何况崔承嗣。
岑雪衣刻意贴近崔承嗣半步,支开他道:“嗣哥哥,我们也快点吧。二哥哥还在营里,我怕他有危险。”
如果不是岑元深在营地中,岑雪衣倒是能设计让明姝送死。
她有些遗憾,但想,待会她会设法通知吡罗部,这边藏着名汉公主,那群野兽一定会欢喜至极。
她对明姝报以一笑,指尖暗暗勾了下崔承嗣的腰带:“嗣哥哥,走吧。”
崔承睇了眼明姝,又环视四周,才和岑雪衣离开了。
*
过了会,明姝便见崔承嗣和岑雪衣一众,沿着海子边隐蔽的红柳,悄悄往吡罗营地北侧而去。他还算有良心,给她留了两名防身的护卫,虽然她并不需要。
吡罗人的营帐大小相差无几,方才,他们得到李澍暗示,确定了人质所在营帐,只等潜入营中,悄悄包围那可汗。
明姝暗忖,吡罗人向来喜欢掳掠而不会劫质,许是营中有胡人怂恿,利用人质和汉人交换更多的丝绸和粮食。
吡罗部的贵族应当不支持这种行为,通常情况下,他们只会抢完就杀。
这批在海子边驻营的,应当是吡罗部若干分支之一。西戎内部比中原更多支部,亦不像汉人讲礼守节,支部可汗并非全心忠于大可汗。
也许,这可汗被逼得狮子大开口,是西戎内乱的映射。
若吡罗部从西域消失就好了!商队和边民再不怕被这群戎狄掳掠。
明姝正思索着该如何摆脱崔承嗣留下的护卫,对岸的营地突然杀声震天。崔承嗣的人行动了。
趁乱,恰好可以溜进去看看,孟疏在不在里面。
明姝包扎好腿,便撒谎方便,离了护卫的视线。
她忍痛穿过海子,绕向营地后,割断了名吡罗人的咽喉,随即,卸下他身上的弓箭,扒了他的外衫。
*
大帐中,怒极的吡罗人杀了部分人质,几名瀚海军正和吡罗部喽啰交战。
方才李澍就和可汗在里面谈判,一支冷箭蓦然扎进可汗的肩膀,气得对方掀翻了桌案。暗箭射偏,可汗随即提刀架住使臣的脖子,和对方一道撤出营地。
里面乱作一团。
妇女孩童们胳膊挨着胳膊挤在一起,灰头土脸瑟瑟发抖。男人们便是赤手空拳,也寻觅着防身的武器,参与战斗。
唯有一人,恬淡地站在那里,似乎和这场纷乱没有关系。
他面若清俊的佛子,身着淡青纹竹的绸缎交领长衫,颈项上戴了条长及胸口的混了蓝绿松石的雪白菩提珠,手中一串核桃串,随着翡翠扳指的移动,缓慢地转着。
明姝姑且认为,他不是不怕,只是在念经求平安。
但看到他的脸那刻,明姝又匆忙躲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她见过这个人,当年她和养父满叔跑商时,驼的就是他的茶叶。他说他姓岑,专门替剑东管理茶马贸易。
若让他认出自己,顶替公主嫁给崔承嗣的事,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