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身体。她双手插腰得意了好久,就差笑出声了。她大摇大摆地在房间里走,两条腿走路果然和四条腿走路不一样,还能空出两只胳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身子拔高不少,最初看到那些“庞然大物”现在不过尔尔。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破碎了。她急忙转身,可余光中,突然有一条黑色的线像泥鳅一般溜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看向莫名其妙碎掉的杯子,难道是那个黑影打落的?她一定要抓到它,不然恩人回家会以为是她调皮做错事的。
她猛地回过头去,以猎手的直觉,双手向后一抓,不想入手一股毛绒绒的触感,眼珠从头看到尾,尾端直连着自己的后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毛绒绒的黑线是她自己的尾巴。她失落又无奈地低下头去,不仅发现了自己的术法还不太成熟,而且那个杯子确实是她自己打碎的。
没办法,她总是忘记她的尾巴。
她蹲在原地,看着一地残骸,没有了动作。
该怎么处理来着,如果是人类?
张起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门进了屋。他的屋子不大,稍加一扫,一览无遗。但今日和往常不一样,他看向从沙发后冒出来的一个像自家黑猫尾巴放大版的物事,他困惑地看着它晃动了两下,放轻步子移了过去。
黑猫伸出手指拨了拨地上的碎片,细小的碎渣如水花一样溅得满地都是,手指头碰上去有稍稍的刺痛感,让她不敢再伸出手。
蓦地眼前被阳光挥洒下的地面蓦地失去了光亮,她感觉自己后背的温度也在迅速地流失,她疑惑地转过头去,想着是不是阴天了,却不想撞进满眼眶的黑色衣料,她循着向上看去,那个沉着面色的人正一眼不错地地盯着自己瞧,吓得赶紧她慌手慌脚地抱紧了自己。
完了!被发现了。
更重要的是,她没穿衣服。
张起灵对上那双清澈却难掩慌乱的眸子时,心口像是被灼了一下,烫得他转过身去,不自在地伫立良久,才想到去打开衣柜,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那个人穿。
黑猫被从自己上方扔下来的物事盖住了身子,触感微凉,带着皂角的香气,她伸手去够,拿到眼前才发现是件衣服,她赶忙把它穿上。这件衣服不算大,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根部,让她保住了仅有的脸面,只是她那个尤其多余的尾巴,垂在她的身后,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为防止自己的多余尾巴再乱晃,她伸手将它抱在身前,深吸口气,等到脸颊上的热气消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眼睛一闭,转过身,欣然赴死。
张起灵看那个身影转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别过眼,只在余光里留下她的模样。黑猫亦是僵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抱住尾巴,低垂着脑袋,不知所措。
“你是那只猫?”良久,在黑猫以为整个空间都快要冻结的时候,对面的人开了口。
黑猫仅有的羞耻心让她抬不起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当作对应,像被审视的囚犯一样,不敢有违逆。
发现她是个妖怪,他会赶她走吗?明明舒坦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又要露宿街头了吗?或许,被发现是个妖怪之后会更惨,这个世界已容不得妖怪了,不管她无辜与否,她也会被打上不详的标签,自己最后是个什么样的命运,只余一个暗无天日能形容了。
心里一阵酸涩,胸腔里被难过的想法填满,顺着血液直抵她的泪腺,她一个委屈,眼眶里顿时充盈起晶莹的泪水,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也不顾什么丢脸不丢脸了,自己命可能都要没了,还不许她大哭一场吗?
“哭什么?”对面的人又再问她话了,这么一问,她蕴在嗓子里的哭喊瞬间就憋回去了,她怕自己嚎啕大哭,那人一个不舒心就直接结果她了。
她拿自己的多余尾巴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仍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感觉她站了好久好久,内心的酸楚又转移到腿上了,她自认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贴在地板上快要僵住的脚趾头,而后耳畔便划过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当她以为是错觉的时候,那人就毫无预兆地向着她迈了一步,她惊得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直接被身后的沙发绊倒,陷了进去。
那人身形一顿,接着就绕过她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本就是寄人篱下,本身便是被动的,已经是任人鱼肉的状态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黑猫的跟前,示意她进他的房间,黑猫在他的凝视下,不敢不从。进去后,如出一辙的陈设简单,她站在门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以后睡那里。”他抬了抬下巴,黑猫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就看到床旁边还打了个地铺。
黑猫更疑惑了,难不成他刚才是在做这个?她顷刻间就忘了自己的惧意,抬眼看向他,问道:“我不明白,你不想赶我走吗?”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还是一个问句,他到现在跟她说了一共三句话,每句话都言简意赅地能噎死她,可她就是不明白,他都看到她这么奇怪的样子了,正常人不都应该像驱害虫一样又怕又要撵走她吗?
黑猫吸了吸鼻涕,说:“可我是个妖怪。”
对,我是个妖怪,我将这个可怕的事实告诉你,如果你还有点正常人的反应,就远离我吧,你不必因怕而敬我,甚至还给我打地铺,你但凡说出句狠话或是请求我离开,我也绝不会找你麻烦的。
所以,到底想怎么,给个痛快话。
“看出来了。”其实还要更早一些,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会变成人。
张起灵看着对面这个女孩,眼眶和鼻尖红红的,自己的尾巴被她自己撸得都炸开了毛